午夜十二点，沙发上的程耕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习惯性的喊了声“阿落”却无人应答。恍然忆起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黎落还没有回来？
他赶忙拿出手机，只有程妈发来几段语，程耕洋发了微信给黎落：
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
等待着回复，十分钟过去了毫无回应。
你在哪？我去接你。
程耕洋发出第二条信息依然没有回复。
半小时后，他感到慌张，担心黎落身体不好会出什么意外？他再次编辑了微信：我错了，别这样好吗？
程耕洋迫切得希望黎落能够回应自己，可是依然毫无回应。
他拨通了电话却无人应答。
一遍。
两遍。
三遍。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有些失控，黎落从来没有让他担心过，现在无法联系。
程耕洋理性分析着黎落可能会去的地方，他立马快速下楼到停车场开车驶向了黎落的工作室——北部湾北海美术工作室。
白色宝马X5停在午夜空荡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他的胳膊搭在车窗上，左手腕上佩戴着蔚蓝色圆形表框银色表带，纤长的手指撑起下巴，白色衬衫领上的干练发型随着夜光迸发出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驱车来到北部湾，大厦空无一人，一楼工作室大门紧闭。程耕洋有些紧张，拿出手机查看依然没有动静，他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且愤怒，心里怒骂：好你个黎落！你就那么想让老子为你崩溃吗？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失联？
程耕洋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还没发泄完，手机就收到潘宁的微信，瞬间平复了所有焦躁不安的情绪，他急忙打开查阅：黎落在市第一医院急诊室，速来！
程耕洋连忙上车，一路上左手打方向盘，右手与潘宁通电话，担心的事再次发生了。
电话那头的责骂声开启：
“程耕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吗？”
“我？”他什么也说不出口，黎落还是犯病了。
“你什么你？他到底为什么要喝酒？”
程耕洋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潘宁真相？给黎落一个身份？回家跟父母摊牌？
“喂！喂！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开车。”
“那就等见面了再说，先挂了。”
“好。”电话没来得及挂断，那头就先挂断了。
转弯之处，一辆货运大卡车迎面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减，程耕洋情急之下往右猛打一百八十度大旋转，车子一下子冲上了右侧的绿化带，用力过猛无法发动，脚踩刹车居然把前轮陷了进去，绿化维护不善，留了个大坑。
“**的！会不会开车？”程耕洋惊心未定，趴在车窗外对着货运司机破口大骂，却被对方无视，直接往前开走了。司机嘴角生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程耕洋的窘迫。
他这般倒霉，怒火没散“啪”一下手掌击打了方向盘，下车后重重地甩上了车门，拨打了交通事故电话，跑到马路对面骑着一辆共享单车来到急诊室。
医院大门关闭，急诊通道在侧门。他顾不得共享单车是否锁好，飞一般地跑去，看到在急诊室门外坐着给他发微信的女人。
一天之内见她两次换了两套衣服，这个女人的发型永远是齐耳短发，从认识到现在就没变过，程耕洋曾经与黎落开过她的玩笑，沙宣不请她做代言人真是亏大了，简直就是行走的广告。直至年近三十才懂得，一个女人会有多次转变过程，大部分人会丢掉过去的自己。如果一个女人的发型始终保持如一，那就是她人生路上行走的名片。
秋天的风不适合拿来感慨，毕竟在医院这种地方，晚风只有刺骨的讽刺感。
“阿落呢，他怎么样？”程耕洋额头大汗淋漓，急切的询问。
身船白色西服的潘宁右手遮挡住自己的口鼻，起身远离程耕洋一尺距离，对着坐在旁边的性感女人白了个冷眼，“你向他说一下黎落的情况。”
女人见程耕洋担心的神情，把大卷波浪长发往耳后捋了一下，嘟红粉嫩的嘴巴抿了抿，眼神发散，刚要开口就被潘宁训斥，“这里是医院，他不吃你这道菜！”
女人慌忙解释，“潘总，您误会了，黎先生今晚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多喝了两杯，我是在酒吧靠拿业绩工作的，所以就.......”
“说重点！”程耕洋显然有些不耐烦。
“我陪他喝了两瓶......洋酒。”女人说完沉默。
“两瓶伏特加，纯的。”潘宁双臂环抱于胸前，转身目光冷厉补充。
小柔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开了两瓶酒，没喝多少。”
程耕洋双眉紧蹙，胸口一阵抽痛，面目挣扎，“医生怎么说？”
潘宁摇头。
“进去有一会了，医生还没出来。”又转向潘宁，“潘总，我可以回去了吗？我们老板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
“人没事，你才可以离开。”
“不是，潘总，我不知道他有心脏病不能喝酒啊？这事怪不到我头上吧，我只是个打工的。”小柔起身走到潘宁身边开始求乞但于事无补。
“打工的？把人喝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是新来的吧，你们老板知道他是谁！”潘宁显然很生气，酒吧老板是她一手资助才开张的，这个蠢女人都不认识谁是大老板。
“潘总，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了！”小柔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好蒙混过去。
程耕洋守在急诊室大门上，他根本没听两个女人在交谈什么内容，只关注门窗内的动静，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急诊室里的医务人员。
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位身穿蓝色防护服的医务人员，程耕洋连忙拉住，“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摘下口罩的女子眉眼清澈，样貌脱俗，声线玲珑剔透，“黎落家属吗？”
“是的。是的。”程耕洋有些慌乱，潘宁也急切地走了过来。
医务人员微微一笑，安慰了句，“没事了，你们怎么能让病人喝酒呢？把胃洗了一遍。”
见程耕洋和潘宁眉眼舒展后继续询问，“虽然病人现在缓过来了，但是他有病史，需要住院观察一下，谁跟我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我。”潘宁和程耕洋同声。
“到底哪位是家属？”医务人员再次询问。
“我。”程耕洋毫不犹豫的在潘宁面前用手挡住了她。
“嗯，走吧。”
“好。”
急诊外的小柔听闻忙拿出手机编辑微信：人已住院，任务完成。
然而她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办公室里医务人员拿出一张住院申请单：“家属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个字，拿去缴费就好了。”
程耕洋看着申请单问道：“现在有床位吗？”
“嗯？”医护人员看了一下住院部的病房分布图，“别担心，有的。”
“谢谢医生，签好了。”程耕洋让医生看了看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叫住。
“你叫程耕洋？”疑惑的看着他的那张脸，这才仔细打量起他。
“是啊，怎么了？”程耕洋的神情有些可爱，只有细心观察的人才会有所发觉。
医务人员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
上面写着：
外科主治医师：裴瑶
见程耕洋木讷下意识地打个圆场轻声道：“只是确认一下名字。”
“哦，裴医生，我可以去交费了吗？”程耕洋看起来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裴瑶倒有了几分尴尬，难道是巧合，碰到了一个与她周日相亲见面的同名同姓的人。
“没事了，等下去急诊室把病人带去住院部就好了。”
“好的，谢谢裴医生。”
程耕洋来到收费窗口值班处，潘宁已经在等着了，开口就问，“你不是开车来的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潘总刚才可是一副嫌弃的样子，怎么？我身上是有多臭？”
程耕洋一边打趣一边对着窗口值班人员拿出单子道：“你好，帮我缴费。”
“懒得跟你废话！”潘宁拿出手机向收费人员显示微信付款二维码。
程耕洋胳膊把她往边上稍稍挤了挤，“我替黎落谢谢潘总，不过他应该不希望欠你什么，所以还是我来吧。”
潘宁有些不服气：“他迟早是我的人，早花钱晚花钱都一样。”
程耕洋听完一阵沉默。
“预交两万元人民币，你们俩到底谁交住院费？”值班的收费员发话了。
“我来！”程耕洋很不客气的扫了医院收费的二维码对潘宁道：“缴费自己扫码，我比你快一步。”拿到发票后在她面前晃了晃，轻蔑一笑转身向急诊室走去。
潘宁看着他的背影好生得意猖狂，与她白天约谈时分明就是两个人。
此刻的程耕洋已经决定了：我的人，你抢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