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心理医生看诊一上午,但还是非常有耐心的听着应知安说起那诡异的“升格镜头”。

只是听着听着,心理医生嘴角抽了抽,“只是对女性?”

应知安愣了愣,“那......也不.....。”

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回想了一下,在律所下楼时,虽然她一路电光火石躲开一些同事,可她所在的是大律所,总会无法避免的在电梯上遇见一些人,被心理医生这么一点拨,她突然发现,这些人里面好像也有几个未婚男同事没有触发这种情况。

应知安思索片刻,沉默了......

医生看着她,也沉默了......

诊室安静的那一秒,两个人的想法却都是趋于一致。

心理医生很专业地说,“性取向的形成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可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遗传、生物因素、社会环境以及个人经历,等等。”

一向能言善辩的应知安没说话,她不是一个生存在异性恋温室里面的纯白花朵,她接触过的当事人里有比同性恋更小众的,第四爱。

知识点都懂,可实在难以想象有一天会运用在自己身上。

“医生,性取向这个暂且放一放,我这种神经官能症,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听这话,忍不住就被逗乐了,“你这挺智能的症状,你就自己下定义为神经官能症了?学过心理学?”

“心理学大师荣格不是说过一句话,神经官能症,是人生痛苦最常见的替代品,我怀疑......”

“你先别怀疑,我们先聊聊吧。”心理医生早年留学国外,在她那个时代算是极潮的人了,以至于现在虽然已白发苍苍,但对各种新流行接受得很快,并还提炼要点,“你先看看我。”

应知安鼓起勇气看向心理医生的眼睛,心理医生是一位优雅的老年女性,无名指啥都没带,反而食指带着戒指,单身特征明显。

很好!那个怪异的现象的确没有发生!

与应知安猛地一对视,心理医生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又略带好奇地看着应知安。“我倒也单身,但性取向应该是异性恋为主,有你所说的光束吗?”

应知安摇摇头,“一切正常。”

“那就更智能了,一定要下定义,那大概就是适龄女青年。”

应知安丧着一张脸,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

比起性取向,更魔幻的心理疾病。

“或许是说,适合你的女青年。”医生瞥了一眼病历上应知安的年龄,“我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所以被你这种特异功能排除在外,也可能是因为我是异性恋,不过你是一直没谈过恋爱是嘛?”

“这个和我现在的症状有关系吗?”

“别紧张,就聊一聊,不想说也没关系。”

应知安想了想自己的大学生活,记忆最深的便是那一本本法律大部头,“忙着背法条、参加比赛,还要过司法考试,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这样啊......还没开窍,那后来呢?工作之后呢,你的工作应该会认识很多人,没有合适你眼缘的人吗?”

应知安又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工作时候的事情,记忆最深的就是去接待离婚案件的当事人,初出茅庐顶着一张嫩脸,随身携带纸巾,为的是当事人号啕大哭时能精准地递出纸巾,她跟着王禹见识过在婚姻中最卑劣的人性,她还曾经在互殴的双方家人中救出来王禹,要是说一些民商事案件还能保留一些体面,那么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关系破裂时,双方都知道该拿怎么**和秘密去刺穿相互的软肋。

离婚能闹到法庭之上,一般都鲜少体面和谐。

应知安说不清是看多了悲剧造成悲观主义,还是看多了婚姻锻炼出来火眼金睛,“介绍过,不过那些男生我都不感兴趣。”

那个时候应知安还没有坚定下自己的独身主义,也像是普世价值观妥协,去见过几位男嘉宾,可往往一顿饭下来,应知安就像是能看穿他们,这种看穿甚至能预计未来会出现的争吵和矛盾,应知安的工作就是在纠纷中代理客户争取权益,所以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中还会衍生出更多的争吵和纠纷。

如果迟早会说“拜拜”,那还不如从未开始。

医生轻轻一笑,“我指的是女生。”

应知安愣了愣,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喜欢同性这个信息点,要是说起男性,她接触过太多卑劣的男性。

她的离婚律师名声越大,来找她的人的leve也不一样了,她接触到的离婚纠纷中的男女都是社会价值评判标准中条件极好的那类人。

可就算如此,人性的卑劣也总是一致。

出轨、女票女昌、家暴、冷暴力、婚内强女干、精神控制、被同妻、被骗婚......

一顿不好的婚姻,能扒下人一层皮,还不见得能逃离出来!

更是祛魅了。

而那些女性当事人,不论是高矮胖瘦,都是在婚姻的泥泞之中欺骗自己或者戏耍他人。

就像是今天天台上的女性,她也见过太多,无论一开始是说为了真爱舍弃道德也好,还是原生家庭问题导致需求也好,最后的最后,都落足于一个“钱”字。

工作越久,应知安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在金钱的面前,男女的差异可以最小化,最后一切都能归结为人性。

而她怎么会在人性卑劣的面前,去谈论一个关于爱的故事。

虽然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纯善的人。

可心底总要对一些人类情感保持一份纯洁的崇敬。

医生似乎很理解应知安这类人,她又问:“最近家里是不是在催婚?催婚催得紧吗?”

和张章家父母做生意走南闯北导致的开明不一样,应知安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就更会传统一点,讲究脸面更讲究普世意义的人生幸福,因为政策原因,应知安又是独女,更是接受着更大的期望,她爸希望能有两头婚,有个孙辈能姓应。

可也好在二老是老师,做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婚手段,只是每时每刻的说教也让应知安贯彻“说不过我还躲不过”的政策。

只是最近随着正式步入三十岁,二老更急迫了,各处物色人选就要应知安去相看。

可即使如此,二老所有行为出发点,也是基于亲情。

而应知安是那么聪明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医生只问“父母”二字,她回答的便是“原生家庭”四字,“我的原生家庭非常有爱,父母对我很珍视,我并没有什么来自成长的伤痛。我明白医生您的言下之意。”

说到这里,应知安叹了口气,“心理学我也浅浅涉猎了一些,在今天之前,我都觉得我自己心理非常健康,我父母珍视我,也让我自尊自爱,我对自我价值的认可并不低廉,我也并没有对安全感产生不信任......”

医生打断她,“心理学有一种公认的说法,神经官能症患者让自己活得痛苦,人格失调症患者让别人活得痛苦,我觉得起码目前为止,你两者都不是。”

“那我到底怎么了?”

“大脑中高级中枢是判断力,低级中枢是情绪,”医生大慨明白了应知安的情况,语重心长地说道:“道理懂得再多,小情绪难以控制,这并不与你坚定判断力的性格相悖,高知有时候也会更痛苦,这些年因为被逼婚导致心理疾病的事例也不在少数,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人啊,婚姻幸不幸福、有没有婚姻,喜欢异性还是喜欢同性,都无所谓的,因为这一切都要排在自己身体健康后面,而且,所有的疾病都是急性期内越早干预越好,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前期我们可以试着去规避掉触发因素。”

应知安皱起眉,“所以我是个同性恋?”

“这个需要问你自己,而不是由医生来定性。”

带着具有镇定作用、能够安抚情绪的一些药走出医院,应知安只觉得自己有些烦躁,被逼婚逼成神经病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还不如说我加班加疯了!说我深柜还不如说我无性恋!”应知安只觉得讽刺,可偏偏医生之后做的检查结果又显示应知安非常正常,正常到心理评分满分100分她有96分,医生只能说让她再观察观察。

如何避开触发因素,应知安恨不得给自己整天戴一副墨镜!

而关于性取向,她仍然抱有怀疑!

下午的盗窃罪开庭排期在江城贡诸区人民法院的第一法庭,三点开庭,两点半手臂搭着律师袍的应知安已经过了安检,根据指示牌往审判楼去。

法院作为社会纠纷的“垃圾桶”,诉讼服务中心的窗口前挤满了人,男男女女的,应知安一路都微垂着头,也不去看迎面而来的人,只是瞳孔斜视只看着法院墙壁上的标语。

贡诸区人民法院也来了好几次,原来也没发现,这些法治文化上墙的工程还是花了心思,这些标语还挺振奋人心的。

且看这句“你不依法,法不依你”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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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律师很难撩
连载中板栗红烧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