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莓：“我其实挺愿意跟你当同桌的。”
“我知道。”许从唯接过水杯，看到乔莓表情不好，安慰，“当不成同桌就当朋友呗。你一个人想跟我坐一起有什么用呀？”
乔莓叹气。
“我现在是得偿所愿了，喏。”许从唯拍了下陈序的桌面，说：“以后每次他来学校我都不用再跑去找他了，多方便。”
乔莓：“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走那么近？我不都告诉你了。”
原先她以为许从唯是转学生不了解陈序的事情才不知者无畏，可她后来都告诉许从唯了，许从唯居然还我行我素。
她真是不明白了。
许从唯晃晃镯子，笑眯眯：“我觉得他性格挺好啊，人又好看，成绩也好。”
理由她可以列一箩筐，反正真假掺半。
乔莓不解但尊重，一脸严肃地问：“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啦。”
她自然而然的以为乔莓跟唐乐对她的态度一样。
毕竟，乔莓一直在劝她远离陈序。
原来，是她将人一概而论了。
许从唯忽然觉得自己也挺没意思的，居然让一十七岁的小姑娘忐忑不安胡思乱想，最后跑来问自己这些。
乔莓明明害怕陈序，为她好一味的劝她，事到如今，又没有放弃她这个在别人看来简直无可救药的人，简直不要太仗义了。
出于感动，许从唯从书包内层翻出一串珍珠手链套乔莓手上，“送你，开过光的。”
“挺贵的吧？我不能要。”乔莓第一反应就是要还给她，可听到她那句开过光的登时舍不得了。
乔莓惊讶，“开过光的？真的呀？”
许从唯笑着点头。
其实是假的，不过能给乔莓心理安慰也好。至少，她也希望自己的朋友看到陈序不会再怵成那样。希望她的朋友能先了解再去选择怎么看待他。
平心而论，如果所有是发生在她身上，大家都因为流言以有色眼光看她，她也做不到不在意。
而陈序这么些年或许都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他无所谓了。
-
放学后，许从唯去了乔莓家。
乔莓家在体育馆附近，小区楼间距大，没有电梯，墙皮脱落，看上去挺旧。
俩人哼哧哼哧爬上楼。
这是许从唯第一次来乔莓家。
前世，她跟乔莓在高中期间当过同桌，但是俩人的交集仅限于同学。
也是后来乔莓考到了榆川的大学，俩人念同一个专业的时候，交集才多了起来。
许从唯和乔莓成了朋友。
吃饭、上课、去图书馆形影不离。
关系好到连死都是一起。
许从唯及时掐住思绪没再想，毕竟在活着的乔莓面前想她死去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像在咒她。
乔莓家就在六楼，最后一栋。
越过小区围墙能轻易看见周围的低矮平房。
很巧，乔莓就住陈序家附近。
目测也就拐四五条巷子，穿过一条宽阔马路，比许从唯家近多了。
陈序家是比较传统的平房，房子里有个大大的院子，东西耳房，跟北京四合院差不多的构造。
院子里有颗桂花树，上次去的时候还没开花，只看到了墙边的盆栽中稀疏的几朵花。
现在应该挺多的了吧。
许从唯站在阳台的位置向远处眺望。
乔莓递给她杯水，高兴的举起手腕在夕阳底下晃了两下。
珍珠手链光泽温柔。
她越看越喜欢。
“你看什么呢？”乔莓问。
“你家地理位置挺好的。”
“也就那样吧，我羡慕学校家属院的，离的近，走路就几分钟，早上还能睡个懒觉。”
说了会儿话，乔莓催着许从唯把书拿出来。
作业写完，讲了会儿题，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多。
夜色深沉如墨。
这个点儿公交也没了。
乔莓送许从唯到楼下，忧心：“你怎么回去啊？这么晚了。”
许从唯：“我打车。”
乔莓：“那我送你出去。”
俩人走到小区门口，又绕了几个巷子，不知不觉快到宽阔马路边。
乔莓陪许从唯等了会儿，久久没等到她手机有人接单。
却等来了朝这儿走来的陈序。
他身型优越，没穿校服，而是一件黑色冲锋衣。
不是许从唯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款。
这件有帽子。
乔莓第一反应就是躲到许从唯身后，抓着她衣角，哆哆嗦嗦。
谁料许从唯跟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方向正对着陈序。
她也忒高兴了吧！
乔莓无助地叹气。
许从唯停在陈序面前不动了，乐道：“好巧啊陈序，又见面了。”
陈序顿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从唯。
他沉默着看她。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惊喜的样子？”
她嗓音很细，拖腔带调的时候有点嗲，但嗲的不明显，直叫人觉得可爱。
陈序迅速撇开这个奇怪的想法，随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阮知遇眨眨眼，目露狡黠，“在等你啊。”
“……”
陈序面无表情绕过她走掉了。
人走后，乔莓冲上去抓住阮知遇的手，“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
看她表情，许从唯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
“像只开屏的孔雀。油的咧。”
本来乔莓害怕，但许从唯跑了。她就只能站那儿不动。生怕自己露怯被陈序发现了，他一怒之下让鬼吓她。
可她看到了腕上的手链，壮胆了。又听到了许从唯的话……简直乐翻了。
阮知遇后知后觉感到尴尬，但只有几秒懊恼的情绪。
很快，她重振旗鼓，追上陈序，跟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黏着他。
而乔莓，十分不放心的跟上了。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特别奇怪。
尤其是跟在陈序后面的俩姑娘，简直像极了跟踪狂。
于是，陈序快要走到家门口时，隔壁在门口赏月的老奶奶叫住了他。
老奶奶扇子佯装无意随便往阮知遇这个方向指了一下，在陈序弯腰过来后，小声说：“小陈，你往回看。”
陈序听话回头。
老奶奶着急，“别太明显。”
陈序头扭回来，“ 怎么了？王奶奶。”
“你瞧那俩丫头是不是在跟踪你？鬼鬼祟祟的。要不要报警？”
陈序莞尔，“不用了奶奶。她们是我同学。”
“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奶奶摇摇头，“可惜了，模样怪俊的。”
早春晚上的风掺着凉意，奶奶又咳了两声才继续说：“你给梁芝兰带件衣服，晚上可别着凉了。年纪也有那么大了，还成天熬夜，钱能有身体重要？”
“你也是，别仗着自己年轻胡作非为，别等老了熬一身病出来。”
“好，知道了。”
陈序把奶奶牵回家，顺便帮她把摇椅搬回去，门也锁好了。
他走前，奶奶不放心握住他手，嘱咐：“男孩儿晚上也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陈序连连点头。
简直乖的不行。
跟学校里的他截然不同。
就像被剪掉刺的玫瑰。
意识到自己用玫瑰这个词来形容陈序后，许从唯用力眨了两下眼。
一定是她喜欢陈序这件冲锋衣的缘故。
很好，等周末了就去买一件同款。
-
陈序回家拿完东西，拎着袋子出来，却发现许从唯和乔莓还在门外站着。
尤其是许从唯眼睛圆圆的，看上去实在不算聪明。
黑夜中在门前跟做贼似的探头探脑，东张西望，难怪会被看作脑子不灵光的。
许从唯正在和乔莓说话，陈序刻意放轻脚步从她们身旁绕过。
哪料走出没多远，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得，是又跟来了。
他回头。
乔莓手脚并用拽着许从唯死活不让她走，而许从唯往反方向使劲，“求求你别拉我了。”
“不行！”
哪怕是看在手链的面子上，她也不能看着前同桌去玩火。
俩人对峙，不相上下之际，陈序忽然出声：“不过来？”
乔莓愣住，默默抬头对上陈序的视线。
趁她不备，许从唯甩开她手，顺便还摸了摸乔莓脑袋，“乖，快回家吧。”
之后乐颠颠地跑过去，“来啦来啦。”
她生怕陈序改主意先走，跑得快，书包在背后一晃一晃的。
瞧着可爱。
跟陈序拐出巷子又走了一段路，许从唯忽的想起什么，抬头问：“我们去哪儿呀？”
陈序指了一下百米远的公交站亭。
许从唯背过身把打车订单先取消，而后转身看他，若无其事地说：“这么晚了，早没公交了。”
陈序：“那你打车。”
许从唯：“这附近没车接单。”
确实没有，这地儿也不偏啊。
但这么久确实没人接，她才取消。
陈序目光在她身上逗留良久，才抬步向前走。
“真的很难打到车。”许从唯强调。
陈序一言不发，默许了她跟过来。
路灯拉长两个人的影子，树影摇晃，夜里还挺冷。
许从唯翻出外套穿上。
陈序走得不快，步子也不大。
许从唯看着他的影子，问：“你跟隔壁邻居很熟啊？”
陈序：“嗯。”
也就跟王奶奶熟。
其他人都巴不得躲着他们。
他偏头问许从唯，“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做朋友？”
许从唯：“你没问腻我都听腻了诶。”
躲不过。在陈序的注视下，许从唯不得不认真回答，只是话术跟之前一样。
无非是：第一个认识的人，想蹭饭，想一起翘课，顶多加上一句对陈序家从事的行业好奇。
然而她解释再多，陈序也不信。
他不咸不淡地说：“你真以为我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