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池手里抱着一束纯白色的花,尽管那花已经被牛皮纸包裹住了,在一堆黑色中依旧显得扎眼。
耳边是窃窃私语声,打量的目光扫过姜安池略有些苍白的脸,几乎要将他穿透。
当他掀起眼皮回望时,那些人神色巨变,匆忙转回乱瞥的眼珠。姜安池面色不改,他知道,自己如此引人注目,并不是花的“功劳”。
阴沉的天被一个女人的哭嚎声破开,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众人陆续撑开伞,随着最后一把伞“砰”的打开,人群最前端传来主持的声音。
“姜夫人……先由姜少爷致悼词吧。”
姜安池的腿抬起又迅速放下,一个长相清秀俊美的少年不紧不慢走出人群。
姜安池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是,这种事不可能轮到自己。
那人是姜安池同父异母的弟弟姜允乐,比自己小一岁,今年刚好十八。姜允乐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他细瘦的手腕。
他先转身在墓碑旁放下花,然后垂着头接过保镖递来的伞。那伞不偏不倚,刚好倾斜四十五度。雨水顺着伞骨落下,打湿了姜允乐的肩头。
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工作很辛苦,他、他很爱我和我的母亲。而且,他经常告诉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我很善良,我父亲也很善良,他这么好,可是他……”
姜允乐一边抽噎一边说,听起来难过极了,有点语无伦次。
“我的父亲喜欢吃糖醋排骨。”
在如此悲伤的氛围里,姜允乐突然这样说了一句。把大家逗乐了,有人没忍住笑起来。
站在后面的几人交头接耳,有的说姜允乐挺可爱的,也有的说他好可怜,这么小父亲就去世了。
姜安池就站在人群最后端,明明是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看起来却无动于衷。
他的思绪似瓢泼大雨,顺着凹凸不平的泥土,流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一会儿想着,看啊,多幸福的一家三口,要不还是悄悄溜走好了。过一会儿,看见姜允乐一张一合的嘴,又忍不住想,姜允乐不应该考音大的,学表演说不定更适合他。
——直到有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为他让出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是姜赵涛的墓碑。照片上的姜赵涛依旧不苟言笑。所有人的目光向他袭来,他俨然成了接下来这场表演的主角。
“什么?”姜安池许久没有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是病了。
“轮到姜少上前献花了。”管家冷眼扫来,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脸上的口罩,他靠近姜安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介于您体质特殊,不介意的话,让我代您前去吧。”
姜安池听见“体质特殊”四个大字怔了几秒,回过神时,手里的花已经被管家接走。
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被下意识咽下。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变了,一开始那种单纯对他感到好奇的目光里,夹杂了一丝厌恶和嫌弃。
“果真和传闻一样,姜家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让他给已故的父亲献花都不肯。”
“哈,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是个灾星,谁和他接触谁就倒霉。”
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说这些话时甚至不屑避开话题的主人。
“我不是灾星。”
可他站得太远,没人听见这句无力的反驳。
他抿了抿唇,放大些音量:“滚。”
话音刚落,姜安池身边多出一块空地,没人看见他紧握的手在微微发抖。
姜安池的母亲在他出生时难产而死,姜老太太向来迷信,不知从哪请来个算命先生。那人非说这孩子天生是个煞星,留在家里迟早要出大事。
姜赵涛一听便没了主意,说到底,他还是更心疼家里的生意。
如今捧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养也不是。进退两难时,他姐姐姜清看不下去了,把还在襁褓中的姜安池带回自己家中,就连姜安池这个名字也是姜清取的。
姜安池一直跟着姑姑生活,直到九岁那年姑姑病逝。他回到自己本来的家,家里早就有了新的女主人。
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有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
所有人都怪他,说姑姑是他害死的。自此,“灾星”这个称号再次落到他的头上。
他本来以为只要远远地站在一边,今天就不会发生任何麻烦。但他忘了,他的存在对姜家来说本就是个麻烦。
想到姑姑,姜安池垂下眼,葬礼已经进行到下一个流程。
他突然有点想抽烟,右手摸到方形的盒子上,但想起身在何处,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葬礼进行到尾端,那些姜安池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姜氏的合作伙伴纷纷上前悼念。原本应该比谁都站得更靠前的姜安池低下头,默默退到一旁。
**
墓园边的水泥路上停着辆黑色布加迪,那车应是停了一会儿了,前盖上落了几片枯叶。
李义秋走得有些急,一不留神,皮鞋踩进泥坑,雨水溅上裤脚。他今天是陪先生来参加葬礼的。姜氏和常氏没有过多往来,但早年有过合作,出于礼貌今天必是需要参加的。
先生不必亲自露面,外人仅通过那辆限量版跑车便能知道常氏的人到了。
李义秋正感慨世事无常,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走就走。刚到车边,还没来得及收伞,前排的车窗缓缓摇下。车里的男人给他递过去一根毛巾,视线向下,移到他的裤脚上。
不用对方多说,李义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毛巾,弯腰擦拭腿上的泥点。
李义秋在常家干了快二十年。他自认为很了解常祝,但唯独这点搞不明白。
常祝有轻微的洁癖,平时想要上他的车,至少得保持干净整洁。就比如现在,裤腿上稍有些泥点他都看不下去。
话虽如此,可他很爱在路边捡小猫小狗,并纵容那些脏兮兮的小东西在车里跳来跳去。
“李叔,花送到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
“是,已经送到了。”李义秋抬起身子回答,偷偷朝男人的脸上瞟了一眼,发现对方一直看着人群的方向,“先生是想亲自过去一趟吗?”
男人轻抬下颌,淡声问:“那是谁?”
李义秋往那处看去,黑色大伞一个连着一个,乍一看像个黑色墨点。照理来说,他又不是常祝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对方问的是谁。
可是他仅看了一眼,便说:“您说那孩子?他是姜家的长子,好像叫姜安池。”
——只因为那孩子实在是太扎眼了。姜安池像只掉了队的蝌蚪,没打伞,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
他想起刚才听到的风言风语,想替姜安池说几句好话,男人的指尖叩响窗框:“李叔,给那孩子送把伞去吧。”
李义秋嗯了一声,掩去脸上的震惊,拿了把伞重新走入雨中。
他明明记得先生在来的路上吩咐过,今天有些累了,让他速去速回,好回家休息。
李义秋摇摇头,他怀疑自己是老了,这几年越发搞不懂常祝的心思。
而他身后,常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他很白,手指修长,手背上隐约能看到些凸起的青筋。他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腕表,低调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秒针的转动声和指尖敲击窗框的声音融为一体。
待李义秋重新上车后,常祝摇上车窗,看着雨水在窗户上蜿蜒爬行,留下一道道轨迹。
真可怜,他心想。
**
姜安池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葬礼结束了,众人陆续离开。头沉沉的,这场雨淋得他有点头晕。
“愣着干嘛?”姜允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最后一辆车了,没你的位置,自己打车回去吧。”
姜允乐哪还有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朝姜安池看来时眼里满是揶揄,披着件风衣,躲在保镖撑的伞下。
“没位置了?”姜安池偏过头,他的继母唐如萱刚打开车门准备上去。
车内除了司机再无他人,姜允乐又在骗他。
姜允乐听到他的问题,反而先不高兴了。
他当少爷当惯了,脾气自是不小,当下就要发作:“不然呢?谁乐意和你坐一辆车啊,你害死了爸,难不成还想害我?”
唐如萱远远地喊了一声:“小乐,快点过来!”
姜允乐撇撇嘴,扔下一句“灾星”后扬长而去。关上车门前,他似乎还说了句:“真是有病,拿了伞不打。”
姜安池木讷地低下头,伞?
他根本不记得这伞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塞入手中的。冰凉的伞柄没有因为他的抓握升温,反而随着他的体温更凉了些。
姜安池将手柄握紧了些,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鱼:葬礼结束了吗?你那个后妈和弟弟没为难你吧?」
「池:没有,一切顺利,结束了。」
「鱼:顺利就好,我们开学见!」
姜安池看见这条消息,紧绷了一整个早晨的脸终于缓和了些。
也对,明天华大就开学了。只要熬过今晚,他就可以彻底和前十九年告别。
他心情好了许多,撑开伞准备回家时却不由得一愣。他先前没有注意,直到这会儿才看清,金属伞柄内侧刻着个不起眼的“常”字。
姜安池平静的心猛地跳了两拍,他朝前方望去,车辆全都开走了,道路上只剩下些泥泞的轮迹。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个预收《穿书后我多了个影帝老公》~
文案:
*表面高冷实则社恐影帝攻x病美人作精歌手受
1.
坏消息,尘然穿书了。
好消息,他没穿,只是脑子撞坏了。
坏消息,尘然对穿书这事深信不疑。
好消息,书里的他和影帝陈郁淮关系挺好。
坏消息,好过头了,两人上个月刚领了结婚证。
一只有力的大手揽过他的腰,身边的帅哥睡眼惺忪:“嗨,老婆。”
尘然愣了半秒,脑海里闪过无数标签。
#先婚后爱#恋爱合约
尘然:……
“你认错人了,我没你这么大的老公。”
2.
有人拍到陈郁淮和尘然去民政局领证,众人都说这绝对是谣言。
一个高冷影帝,一个作精歌手,离结婚只差一个认识。p的,绝对是p的!
后来两人一起上了个夫夫观察综艺。开播第一天,节目爆了。
黑洞洞的摄像头跟前,尘然挽着陈郁淮的胳膊浅笑:“老公,我想吃水煮肉片。”
陈郁淮脸色一寒,冷不丁撇瞥了摄像头一眼。
观众1:陈影帝这眼神,生气了吧。
观众2:啊啊肉麻死了!尘然到底在干嘛!
观众3:我就说他俩是假的吧,演点好的。
下一秒,陈郁淮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尘然碗里,他仔仔细细撇去上面的花椒辣椒。
“少吃点辣,就这一片,等会儿叫什么都不给了。”
#他超爱#
3.
后来尘然病好了——
“陈郁淮!真有你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陈郁淮想起,那天尘然查完手机里的余额,可怜巴巴望着他:“不就是恋爱合约吗,老公!我演!我演技超棒!”
见他如此深情款款,陈郁淮一直“不忍心”拆穿。
眼见着瞒不过了,陈郁淮拿出精湛的演技,逼红眼眶语气哽咽:“老婆,我错了,别不要我。”
“呵呵。”尘然冷笑,“社恐是吧,陈郁淮,我让你社死。”
直播又爆了——
#高冷影帝居然是社恐#
#老婆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夫夫在综艺里玩恋爱合约角色扮演#
——阅读指南——
1.小甜饼、he、1v1
2.作者放飞自我,很爱瞎扯
3.同性可婚背景,双初恋
4.不是真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