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脚步不停：“我说过，你是重要女配，很难摆脱剧情控制。还有，放手。”
秦恨生不死心地追问：“那你方才为什么要催眠那个红头发？你要问什么？”
慕流云顿了顿：“这是我的私事。放手。”
他扯掉秦恨生的手，理了理衣领，瞥见秦恨生腕上的鲜血顺着手背流下，她却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愣愣站在那里，像个迷途的孩子。
慕流云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扔给她：“说你蠢，你还谦虚。我不知道，难道维护者也不知道么。”
秦恨生接住金疮药，叹气：“说得容易，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你知道吗？肯定不知道，否则一定急着追上去了，哪里有闲心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慕流云笑道：“这一点，你倒是聪明了。”
他绕着秦恨生走了一圈，扇着扇子，慢悠悠道：“我说过的吧，维护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恨生道：“为了将我催眠。”
慕流云道：“他们成功了吗？”
秦恨生抬起眼。
慕流云在她面前站定，道：“既然这次没有成功，必然还会有下次，只要……”
“只要我还醒着，维护者就一定还会来找我。”秦恨生微微一笑，“飞蛾扑火，我是火，他们一定是飞蛾，我什么都不用做，等他们来就好。”
慕流云拍手：“好在没有蠢得无可救药，算是有点脑子。”
秦恨生抱臂从容道：“所以，你为了找到维护者，就暗中跟踪我，是不是？”
从这次下山起，她便发觉，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但因为当时自己被剧情控制，身体无法做主，况且，跟踪她的人也没有表露过杀意，她也就耐着性子按兵不动，直到走进茶馆里，那个跟踪自己的人才消失不见。
现在想来，恐怕那时候，对方已经融入茶馆客人之中，光明正大地关注自己。
慕流云哼道：“我也是没有想到，世上居然会有像你这么蠢的人。那个琴女，死了便死了，你却不惜以身犯险，利用毒女来救她。真是愚不可及。”
秦恨生莫名道：“你和那个倩儿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流云道：“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秦恨生道：“既然素不相识，更是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这次反倒是慕流云莫名其妙了：“很难理解？剧情要她死，她怎么可能活？就算你这次勉强救了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你在走廊上那番作为，真是多此一举。”
良久，秦恨生才道：“虽然江湖上流传的八卦大多夸大其实，但是有一点，真是很贴切啊。”
她看着慕流云，真诚道：“慕庄主，你可真是个禽兽。”
慕流云浑不在意道：“一群无聊透顶的家伙。”
秦恨生道：“是是是，哪像高高在上的慕大庄主，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些高深复杂的东西，连基本的人性都没了。这样慕家庄才能长久兴旺嘛，我懂。”
听到最后一句话，慕流云勃然色变，用扇子指着她：“你！”
秦恨生无辜地看他：“我？我怎么？”
慕流云拂袖就要离去，秦恨生再次拉住他：“好了，是我说错话了，再怎么说，你今天也帮了我，还给我爆出一连串的惊天大秘密，这样，我请你喝茶，慕庄主，赏不赏光？”
慕流云嗤笑：“你还有钱吗？”
说来惭愧，秦恨生的确没钱了，忘了这一茬，也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一塌糊涂。
慕流云又道：“况且，我从不跟蠢货一起喝茶，影响我的智商。”
秦恨生笑吟吟道：“如果仅仅是喝茶一件小事就能被影响，那慕庄主，你的智商如何，可真是有待商讨哦。”
不欢而散后，秦恨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思索片刻，这才走进了茶馆。
经过之前一番折腾，茶馆损失惨重，准确地说，是纵云派损失惨重。
除去被损毁的栏杆、桌椅、茶壶器皿等物，不少客人在混乱时逃离当场，危急关头，保命要紧，也是人之常情，但关键是，那些逃跑的客人还没付钱！
这些费用，自然一并算在纵云派的头上。
在连续碎了三个盘子之后，柳飘儿决定不再祸害剩下的无辜盘子，转头道：“秦师姐，我慎重思考了一下，虽然逃避可耻，但我还是决定去扫地，这些杯盘就交给你了，多谢。”
秦恨生将一只瓷白茶杯擦干净，放在架子上，头也不抬：“不客气。今天茶馆不开张，掌柜请来了木匠师傅修理栏杆桌椅，拒绝无关人士进堂打扰。”
柳飘儿道：“也就是说，我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在这里清洗盘子？”
秦恨生道：“或许你可以先把地上的碎片清扫一下。”
柳飘儿拿来簸箕笤帚，边扫边道：“我真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你追那个倩儿做什么？为了洗这些东西，我不得已清理干净了身上的毒，真是心痛，那些毒药是我的心头宝啊。”
秦恨生心道：“谁让我‘爱’辰破天呢？情敌见面可不就分外眼红。”
顺手将柳飘儿那边的盘子拿过来放在盆里浸泡着，道：“你那个断爱绝情针真的有用？”
柳飘儿道：“怎么这样问？”
秦恨生道：“你当我是傻子？辰破天对那个倩儿分明余情未了。”
空荡的茶架逐渐被茶杯摆满，形状不同，纹路各异，色彩淡雅，不同茶杯，价格也自有不同，秦恨生洗得很小心，没有磕碰到一只。
柳飘儿早就知道此事瞒不过秦恨生的法眼，却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快。
将笤帚簸箕放回原地，她思索道：“我自认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莫非是辰师弟？”
秦恨生慢悠悠地重复辰破天之前说的话：“‘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野蛮的女子？我当初怎么会喜欢她的？！’”
柳飘儿道：“人在遭受打击时，言行是会与往常不太一样，辰师弟先是被你提到杀人的事情吓个半死，紧接着又被那倩儿掌掴，再好的脾气也该爆发了。他只是骂人，换做是我，非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可。有哪里不对？”
秦恨生道：“眼神不对。”
她将最后一只盘子洗干净，放好，拿毛巾擦手：“你骂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又怜惜又惭愧的心情。好巧，辰破天当时傻傻望着门口的眼神就是这样。”
柳飘儿万万没想到败笔在这里，心中将辰破天这个猪队友骂了一百遍，见秦恨生表情平静，不像是要暴起继续追砍那倩儿的样子，便道：“因为辰师弟，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大了，你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秦恨生转个身，背靠桌子，叹道：“我以为我不想么？”
柳飘儿与她并肩靠桌：“只要你想，自然就可以做到，又没人逼你去砍人。”
是的，没有人逼我，它直接控制我。
柳飘儿又道：“我的断爱绝情针不是没有效果，相反，它的效果好得可怕。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它的效果因人而异，感情越深，忘得越彻底，反之，就效果不大。辰师弟他啊，对那个倩儿也没多少真感情嘛。”
秦恨生笑了笑：“喜欢招蜂引蝶和动真情，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当然不能混为一谈。”她侧头看向柳飘儿，“断爱绝情针还有吗？”
柳飘儿微微惊奇，将她上下打量一会儿，道：“奇也怪哉，方才在外面，让你扎针仿佛要你的命，死活不愿意，怎么现在又要了？想通啦？”
秦恨生道：“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改变我自己。”
柳飘儿道：“若是连你自己也改变不了呢？”
“那你的断爱绝情针就有很大问题啊。”秦恨生拍拍她的肩膀，“要再接再厉哦。”
一连扎了三针，当秦恨生准备拿起第四根断爱绝情针时，柳飘儿两手并用，一把将桌上的针囊尽数揽进怀里：“够了够了，一根就够了！用这么多，你当饭吃啊！”
秦恨生摸了摸胳膊上的细微针孔：“真有用？”
柳飘儿拍桌：“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不可以怀疑我的毒-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懂不懂！”
秦恨生转过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距离辰破天离开茶馆，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柳飘儿洗盘子洗得心累：“拿个钱这么久，辰师弟是去西天取钱了吧……”
扎了针，秦恨生迫不及待要试试效果，立马道：“莫急，我现在就去找他。”
柳飘儿道：“等等……”
一阵风刮过，门板啪啪作响。
柳飘儿缓缓转回头，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杯碟碗筷，捂着心口，声泪俱下：“再刷下去我就要先去西天了……”
既然要验证断爱绝情针是否有效，自然得先找到辰破天才行，秦恨生原本以为他还在山上磨蹭，打算直接上山寻人，没成想还没离开小镇，身体再次不受控制了，直接转个弯，将路边叫卖的小摊扔在身后，快步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口。
往里一看，果不其然，是辰破天和倩儿。
秦恨生感受到心里的怒火和妒火噌的一下猛烧了起来，手指放在腰间刀柄上，双眼死死盯着里面的两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人。
好在她还有理智，没有蠢到当街杀人，勉强压下怒火，左右看了看，直接到巷口前左边的树下坐下，密切关注着里面的情况，不放过一丝一毫。
秦恨生内心：“得，证实了，断爱绝情针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