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出了这样的事,姑娘们赶紧都坐上车离开了英国公府,连互相道别都来不及。

顾月菀皱眉道:“祁公子为何越来越荒唐了,明明有这样好的条件!”

家世好,样貌好,身手也不错,怎么偏偏喜欢跟人打架,像个纨绔子弟?

顾月萱冷冷一笑:“不荒唐又如何,轮得到你?”

十四岁的小姑娘,再过一年等及笄就可以议亲,是以想法已经成熟,顾月菀的脸一热,怒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装样,巴结章元淑不就是想借着章家多认识些权贵子弟?

一个庶女若能嫁入祁府那就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顾月萱没有继续说,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这种无声的嘲讽让顾月菀更气了,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她十四岁的时候还在一心念书,脑子里想得全是考大学,而古代人却在考虑嫁人的事情了,陆静微心想,好在与她无关,她才十二岁,离出嫁还早,不管是拒绝走这条路,或是顺应时代找个金龟婿,然后抱着上班的心态去经营婚后生活,她都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准备。

而英国公府内,章元淑被祁泽的行径弄得火冒三丈,大步跑去找自己的兄长章元振。

赏花会办得很圆满,结尾却是乱七八糟。

“那祁泽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跟你们打马球……”她说着眼睛瞪圆,“哥哥,难道他刚才是打你了?”

少年的脸高高肿起,青紫一片。

章元振咬牙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脸可没有像你这样,”章元淑的目光狠狠扫过一干随从,“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保护好哥哥?还不跪下谢罪?”

已经跪过的随从只好又跪一遍。

“哥哥,这祁泽未免欺人太甚,来我们家做客还打主人,岂有此理!”

“他可不止打我,他还打了曹锡良几个。”

“……”

武威郡王的儿子真嚣张啊!

章元淑道:“等父亲回来,我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参他们祁家一本。”

兄妹俩说了一会,章元振问起顾月菀:“你可见到顾二姑娘?”

“见到了,要跟我学骑术呢,她说她哥哥太严厉。”

章元振青肿的脸上露出几分遗憾,要没有打架的事,他肯定会找机会去见一见顾月菀,数月不见,小姑娘许是出落的更好看了,可惜,只能等下回。

次日,几位官员,包括章尚书,曹中书侍郎等一起弹劾武威郡王祁定方,称他“纵子行凶,无法无天”。

天子却没有追究,说小孩子打马球胡闹而已,双方都挂彩了,何谈行凶,轻轻揭过。

朝堂上的事姑娘们自然不知,顾月菀从章家回来后,心里委屈,但并没有直接向顾冕告状,而是弄出一副偷偷哭红眼睛的模样。

顾冕见到了肯定会问一问。

顾月菀吞吞吐吐不说。

“难道是又跟静微闹不和了?”

“不是,”顾月菀生气父亲又提到陆静微,连忙否认,“是,是姐姐。”

“阿萱?”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约是姐姐的无心之言,可女儿实在……姐姐说我想嫁给祁公子,爹爹,我只不过是跟元淑姐姐走得近一些,她竟这样说我,”她抹着眼睛,“三妹跟表妹都听见的,我绝没有撒谎。”

顾冕大怒,觉得长女不像话。

十四岁的小姑娘,谈什么嫁人?

他安抚顾月菀:“阿菀,我会让她注意的,姐姐得有个姐姐的样子!”

“爹爹,您千万别去责备姐姐,我没什么,只是一时钻牛角尖。”

顾冕揉揉她的脑袋:“回去歇着吧。”

而后他去找了顾夫人。

“你到底是怎么教阿萱的,竟然对自家妹妹说这种话,什么嫁人?这岂不是在羞辱她?”

显然是顾月荷告的状。

顾夫人了解女儿的脾气,并没有急着否认:“待我问清楚后,我自会让阿萱改正,不过若老爷等不及,老爷可自己去教训阿萱。”

顾冕又不肯。

长女自小就跟他不亲,越长大越冷漠,他有时真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

“此乃你的责任,我哪里有这么多功夫?”他拂袖而去。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瓷器的碎裂声。

次日,顾夫人询问顾月萱。

顾月萱道:“我是说过,但难道说错了吗?”

顾夫人叹息:“阿萱,你就不能装装样子吗?看她多狡猾,让你爹如此偏爱,可你呢?这么下去,吃亏的是你,到时她出嫁,不知你爹会补贴她多少,你身为嫡女,指不定还不如她!”

顾月萱一阵沉默。

母亲是管着内宅,可真正赚钱的东西不可能在母亲手里。

而母亲经历过钟姨娘的事后,也越来越向父亲妥协了。

但她却不愿妥协。

“娘,我们有祖父,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顾夫人长叹口气:“阿萱,你祖父已六十出头了,近年身子也不甚康健,不知还能撑多久,你舅父又不争气,不像你父亲年富力壮,前程似锦……你读了那么多书应当知道为娘在说什么。”

顾月萱呆住。

好一会,她道:“女儿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顾夫人将她揽在怀里,“我只能靠你了,阿风脾气大,不听劝,等他有长进的时候不知是何年何月,阿萱,你将来一定要嫁个好夫婿!”

***

陆静微这日拿到了昂贵的毛笔。

当然,不能跟紫石砚台比,但比之前那支要精致的多。

她把玩了会,忽然问晚茶:“你们来这里时,有没有见过我原来的丫鬟?”

“没有,”晚茶诧异,“奴婢都不知您有。”

“……”

连人都没看到吗?

“那我身边可带了什么?”她知道原主身无分文,可真的难以相信。

“没有,听说陆家大宅都卖掉了,您现在的一切都是伯府的。”

“……”

陆静微实在疑惑。

陆家谈不上显贵,但也算是富裕之家,怎地最后竟连一点家产都没有剩?

难道为了救原主的父亲当真弄到破产不成?

她想了会儿,实在想不通,又继续练字。

那支笔出现在芝兰苑后,很快就引起了顾月菀的注意。

她们俩以前是坐一起的,顾月菀清楚地记得陆静微的毛笔是很普通的笔,顶多值几百文铜钱,没想到她现在换了一只那么好的笔。

笔管为青玉琢制,浮雕缠枝梅花,极其精巧,笔头是紫毫,恐怕得要好几两银子。

她怎么买得起的?

顾月菀生出了怀疑。

她本来就想报复陆静微,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你们去查一查,看这支笔她怎么弄来的。”她吩咐丫鬟。

已是春深,府内的花几乎都盛开了,回去的路上能闻见各种花香。

浓的,淡的,香甜的。

结香道:“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樱花,要不奴婢去摘一些回来?”

原主是喜欢的,但之前两个丫鬟并不曾为她摘过,只晓得她见到樱花会停在那里多看一会。

“我也去。”

陆静微掉头走向花苑。

孤儿院四周种了好些树,她幼时经常给那些树浇水,希望自己也能像它们一样蓬勃生长,她并不喜欢花,后来去了养父母家里,养母很有情趣,常常会买一些鲜花回来插在瓶里。

有百合,玫瑰,芍药,月季等。

她总是露出开心的表情,雀跃地用手势表达“很漂亮,很香”。

她后来跟着养母学会了插花。

刚刚走入苑内,就见一个随从在喊叫:“二公子,小的求您了,您别跑了,您就不能好好练武吗?您总这样,小的也很为难啊!”

顾绪风没有露面。

陆静微问:“二表哥是在学什么武功?”

“原来表姑娘在这里,”长琨并没有行礼,眼睛仍在寻找顾绪风,很随意地回答道,“二公子在学破山拳。”

顾家祖上是武将出身,有从龙之功才得了伯爵,是以子孙也都习武。

陆静微不知顾绪风在不在附近,但试一试总没坏处。

她跟顾月菀已经是势不两立,顾绪阳身为顾月菀的亲哥哥,不知以后会不会也视她为敌,为防范未然,当然要做些准备,陆静微道:“这破山拳光听名字就很难,二表哥定是学累了,休息一会又有什么关系?你身为随从应该多体谅二表哥,毕竟学东西是为让自己高兴,而不是为了别人。”

长琨愣住。

站在假山之后的顾绪风也愣住了。

有顾绪阳珠玉在侧,他这个弟弟一出生就备受压力,长辈们时时刻刻都在鞭策他,母亲跟姐姐更是迫切地希望他能超越顾绪阳。

没有谁是真正关心他的。

可今日,陆静微居然为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顾绪风很是吃惊。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这姑娘长什么样子:一个投奔家里的远房亲戚,有何必要在意?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

但现在他忽然对她的样貌生出了好奇……

长琨并不认同陆静微的话,皱眉道:“表姑娘你在胡说什么?公子既然答应了夫人,自然是要将破山拳练好的,你没有事就先走吧。”

可见原主在府中是个什么地位。

陆静微没有动气,仍耐心劝道:“我上次见到二表哥,他似乎心情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你就让他休息一日……”

这姑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长琨不屑道:“表姑娘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结香见他如此无礼,怒道:“你什么身份,竟敢这样说我们姑娘?”

“我何处说错?她只不过是个……”

“闭嘴!”顾绪风突然走出来,“她是你可以指指点点的?你什么东西,还让她管好自己的事,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了吗?”

长琨目瞪口呆。

陆静微则替长琨说情:“二表哥,我相信他是无心的,你不要怪他。”

春风拂过,吹动小姑娘乌黑的长发,发下一张小脸洁白如玉,眼睛清澈的像水洗过的宝石。

纤尘不染。

顾绪风转头就训斥长琨:“还不给我表妹道歉?”

长琨:“……”

活见鬼,第一次听主子喊“表妹”!

他低下头:“小人冒犯了,请表姑娘见谅。”

陆静微自然是很大度的:“我只是希望你多为二表哥考虑。”

长琨:“……”

顾绪风眉眼含笑:“表妹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摘几朵樱花,”陆静微四处张望,“我第一次来,也不知哪儿有。”

“这容易,我带你去。”顾绪风在前面领路。

莫说长琨震惊,晚茶跟结香也傻了。

谁都知二公子不易亲近,不像大公子温文尔雅,和风细雨,哪怕对奴仆的态度都很友好,没想到今日二公子竟愿意带着表姑娘去摘花。

结香小声道:“姑娘可真厉害啊!”

谁说不是呢?

如今就算姑娘要赶她走,她也不走了,晚茶十分肯定,跟着陆静微,将来一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顾绪风是顾夫人唯一的儿子,她自是紧张看重,平时会了解儿子的一举一动。

很快就有随从陆续来禀告。

“二公子又不肯习武,后来遇到表姑娘,带她去摘花……”

“二公子亲自爬树摘花。”

“二公子摘花后又回北院习武了,还说要教表姑娘武功。”

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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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表妹是黑莲花
连载中久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