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花千树觉得,自己一生的惊讶好像都在一天内用完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郝真朱吃了足足将近二十人份的伙食,面无表情的看着郝真朱一个人抬着一张需要十个人抬的实木床摆到喜房双人床的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郝真朱得意的展示着自己强健的肱二头肌露出八颗牙齿哈哈大笑,肆意散发着强大的“男友力”。

花千树:“……”

和她相比,他的确更像是一朵需要被人悉心呵护的娇花。

好在喜房够大,放下两张床也绰绰有余,郝真朱解决了床铺的问题,非常满意,拍拍手上的尘土就返回了正厅。

“好了,咱们走吧。”

花千树微笑点头:“麻烦了。”

郝真朱不以为意的推着花千树的轮椅,两人一起来到了郝富贵所在的院子,给他敬了茶,郝富贵表示非常满意,感动得眼眶发红,对郝真朱语重心长的说:“闺女啊,爹一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嫁人就觉得好欣慰,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指望了……”

郝真朱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什么叫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指望了?”

“哈哈没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郝富贵心虚的尬笑两声,急忙转了话题,说:“闺女啊,你也成亲了,是个大人了,也该负责一些山庄事务了。”

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只见红玉和几个侍女一起迈步进了正厅,她们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摞账本,打眼一看就不下一百本,她们把这些账本统统堆到正厅的桌子上后便退下了。

郝真朱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的盯着那堆账本,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她指着那堆账本,颤巍巍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张叔呢?”

郝富贵笑眯眯的说:“闺女你忘了,你张叔三个月前就告老还乡了,这几个月的账一直是我自己算的,差点累死……呃不是,总之,你现在也该负责一些山庄事务了,就先从算账开始吧!”

“啊你个死胖子!”郝真朱直接炸了,跳起来指着他大吼道:“我就知道你个死胖子没安好心!我算术不好你就拿这玩意折磨我?我成亲才第二天你送我这种‘礼物’是何居心?!”

郝富贵理直气壮道:“你爹我算术好怎么的?!我还不想头秃!再说以后山庄还不是得你来接手?我这是提前历练你!”

“张叔告老了,你不会再请个账房?”

郝富贵直接吼回去:“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人吃那么多,咱们都快入不敷出了!哪天我就养不起你,饿死你!”

郝真朱大叫:“我不信!休要骗我!我记得上次卖的云水剑赚了三千两的!”

郝富贵:“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上上次卖出去的红袖剑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三千两怎么养活山庄上下百十来口三年,你自己去算账!”

郝真朱冲过去紧紧抱住郝富贵的大腿,干嚎道:“爹,你可是我亲爹!你难道忍心看着你亲闺女年纪轻轻就秃头吗?”

郝富贵猛吸一口气:“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早给你扔出去了!你个不孝女,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你爹秃头?”

“放开!”

“不放!”

“你放不放开!”

“我不!”

“再不放开我要打你了!”

“随便你!我抗揍!”

父女两个沙雕活宝还在那里互相较量,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花千树不知何时来到桌前,打开一本账本看了起来,他几乎是一目十行,翻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一整本。

还不等那对父女较量出什么结果,花千树已经通过这本账本对铸剑山庄的大体情况基本了解了。

铸剑山庄上下近百口人,如果只是单靠铸剑卖钱自然是不够的,主要依靠的还是名下的土地和商铺,只是郝富贵和郝真朱都是不怎么擅长经营的人,所以这些收入也仅仅能维持收支平衡而已。

看着那边还在互呛的父女俩,花千树思索片刻,轻咳一声,说:“小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郝富贵反应过来,老脸一红,急忙正襟危坐,如果忽略坐在地上抱着他大腿不放的郝真朱的话,倒的确有几分高人的气派,举手道:“这里没有外人,贤婿有话但说无妨。”

花千树淡淡一笑,说:“正所谓开源节流,节流暂且不提,但开源倒是有一条现成的路子——扩大生产规模。”

郝富贵闻听此言,急忙摆手道:“贤婿有所不知,我们铸剑山庄的剑都是极好的,扩大规模必然要降低质量,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岳丈误会了,”花千树耐心的解释道,“我的意思绝非是要岳丈自砸招牌,只是山庄内铸剑师众多,却并非人人都能炼出绝世神兵,就如您之前所言,三五年能炼成一柄好剑已是难得,那岂不是许多人终身都无法炼成一件兵器?他们受山庄供养,却无法为山庄出一份力,岂不遗憾?”

“这……”郝富贵闻言有些迟疑,山庄内的确养着不少铸剑师,其中不少人都是慕名而来,大家互相交流,共同进步,乐趣很多,但也的确有很多人好多年都练不出一件上等的兵器,心中羞惭而自请离去的也不在少数。

过去他也不在乎白养着这些人,但如今听花千树所言,反倒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心思,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好几年,却无法为主人做些什么用以报答,换成自己恐怕早就自惭形秽了。

“那依贤婿之见呢?”

花千树听到这话,知道郝富贵的想法已经松动了,便继续道:“之前岳丈大人炼制的都是极好的兵器,非高手不配使用,但江湖上并非人人都是绝顶高手,很多人都苦求一件好兵器而不得,岳丈不妨让铸剑师们做些普通侠客就可以使用的兵器,再将这些武器按照等级镌刻上‘优’、‘良’、‘凡’等字样以示区分。”

说白了,铸剑山庄之前只走高端路线,现在如果要拓展中低档市场,怕有损之前高端的品牌形象,那就定一个中低档的二级品牌名或者一个分级标准即可。

郝富贵闻言眼睛一亮,走过来激动的握住花千树的双手:“贤婿真乃神人也!”

花千树含笑低头,谦虚道:“不敢居功,这是小婿的分内之事。”

那边郝真朱突然凑过来一下子挤开郝富贵,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两眼放光的问:“花花,这些账本你都看得懂?”

花千树不知道她的用意,谨慎答道:“略知一二。”

“太好了!”郝真朱一把抱过一堆账本塞到他怀里,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欢欣鼓舞的回头对郝富贵说:“爹,我不用算账了!让你女婿来算!”

花千树心想,一般人家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务交给外人,哪怕他刚才出谋划策,也不过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获取他们对自己的信任,涉及到具体事务肯定还是交给心腹来做,哪怕郝真朱年轻不懂事,郝富贵也不可能同意的……

郝富贵:“太好了!”

花千树:“……”

郝富贵感动得老泪纵横:“咱们家总算有个会经营的人才了!”

郝真朱:“铸剑山庄这回不会破产了!”

郝富贵:“有女婿在,为父总算不用担心你以后会饿死了!”

花千树:“………………”

稳住,这一定是他们的诱敌之计,作为江湖上有名的铸剑大师,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一个傻白甜?我一定不能被这些表象所迷惑!

之后,郝真朱迈着轻快的脚步推着花千树回到了住处,那些账本也都被人挪到了这边院子的书房里。

等到下人们都离开了,郝真朱表情严肃的蹲到花千树面前,正对着他的脸,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花千树心中冷笑,果然她不可能马上信任我的。

郝真朱表情郑重的说:“花花,我现在觉得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哎!”

花千树:“?”

郝真朱掰着手指头继续道:“你看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美心善、相由心生,你长得这么好看,那肯定是又善良又有才华,特别会算账,再说了,古人说得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说明齐家是特别重要的事对吧?夫妻一体,贤内助就是要打理好家里的方方面面,你说是不是?”

花千树麻木的看着她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你到底想说什么?”

郝真朱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两眼放光的说:“我充分信任你的能力,以后管理咱们家的任务就靠你了!”

被这双热切赤诚的眼睛盯着,花千树感觉压力很大,迟疑的回了一句:“……好?”

郝真朱立马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本来她是想当寡妇的,现在相公暂时死不了了,她也没多在意,反正铸剑山庄里多养个闲人也不算什么大事,但现在看来,这位便宜相公很聪明会算账,能帮助她脱离算术的苦海,这婚结得值啊!

她赶紧把花千树推到书房摆满了账本的书桌前,还狗腿的给他轻轻捶了捶肩:“花花,辛苦你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千万不要累着,慢慢看啊!”

说完话,郝真朱就准备开溜,花千树挑眉叫住她:“等等,你干什么去?”

郝真朱缓缓收回迈出门槛的脚,回头谄媚的笑道:“花花你为这个家如此辛劳,为妻当然也要尽一份力呀,我这就去监督那些铸剑师傅炼器,顺便把咱们要把兵器分等级的事情通知到他们。”

花千树眯了眯眼,低声道:“噢?我初来乍到就冒然改变了以往的规矩,你不怕他们不满吗?”

郝真朱瞪大眼睛叉腰道:“他们好意思吗?要按以前的标准,那些本来就是不合格产品,若是觉得镌刻上‘凡品’二字丢脸,那就干脆回炉重造好了!我爹也不是头一天就炼出好剑的,还不是被我折断了无数次才炼出一把我折不断的?没本事还有脾气的,铸剑山庄可养不起这样的人!”

“我会和他们说,这是我的主意,他们都怕我把兵器挨个掰断,不敢说什么的,花花你就放心吧!”郝真朱得意的说完,立刻飞快的跑走了,很快就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花千树坐在轮椅上,摩挲着光滑的把手,扫了一眼书桌上堆成小山的账本,莫名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这铸剑山庄里,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等他返回书桌前翻开账本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让他浑身一僵。

等等,为什么我是贤内助?

作者有话要说: 铸剑山庄:一群不通庶务的傻白甜技术宅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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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战神
连载中木瓜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