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挂了？！”
“他不挂我就挂了。”枫行大口喘气。
猛开的次卧门“哐”地撞响了门吸，星野涧子跑出来，瞪大眼问什么情况。
枫行回想刚才都感觉到了异灵的凉气，又气又恨，“街头艺术家把自己玩死了！”
星野涧子闻言，目眦欲裂。
安·奎尔在她眼里是有本事的——
他能不要命地从别人手里抢物资，若抢夺不顺利，他眼都不眨，“咔吧”扭断对方的脑袋。
后面抢到刀以后的他更厉害，她惊慌中砍伤的那对母子没断气，是他补的刀。
他身上还没溅到多少血。
他在无人街角压低飞行高度，去撞一个未匿形的小异灵，不料被隐在周围的成年异灵群起而攻之，但他仍能稳住心态，把浮车迅速拉高。
地上的异灵越来越多，浮车的信号有几次被干扰到，直线下坠。当下潘森和她以为完蛋了，这人绷着脸一顿操作，又疯笑着拉开距离……
十分钟前，他边开车，边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异灵紧追不放，公寓基本住不成了，回来打包行礼，抢些姐弟俩的物资，换地方。
至于枫行二人的死活，看情况。
——有时间就杀了练胆，没时间就抛下他们，让他们等死。
反正怒气值暴涨的异灵被带来了。
就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凶残到让她欣赏，颇具变态艺术美感的一个人，明明极适合在末日生存的一个人……
“外面惨叫的，真的是安？”她头往前倾，瞪眼确认的姿态有点怪异，看起来像精神失常的前兆。
枫行没搭理她，平复呼吸后问潘森：“你们还要留宿？”
“我，我没驾照……”白毛魂不归位，愣愣往外看。
突然，一道闪电撕扯天际，闷雷在乌云里翻滚——
中雨增势，引起风暴。
烈风卷雨，呼啸着乱飘。
枫行招呼奥斯顿推冰箱堵门。
奥斯顿的体芯一直在响，他点开自动置顶的消息，是物业警报系统的紧急通知：
【尊敬的各位莱安公寓业主，很抱歉地通知您，公寓水电房被外力恶意破坏，即刻起全面停止供应水电！】
【警告！莱安公寓防护阀机房遇袭，系统严重损毁，本楼栋防护失效。】
接着，楼层内广播响起嘈杂的人声：
“大家注意，水电房、防护阀都修不了了，我们只能尽力预防发生爆炸和火灾，另外本公寓的安保人力、武力情况不容乐观，建议大家看时机，能跑就跑。”
通知下达，楼外很快飘过多辆浮车，不少住户着急放东西，上车走人。
星野涧子反应过来，进卧室提东西往车里扔，对潘森道：“我们走。”
“你会开车？”
“……会，拿行李和吃的！快啊！”
两人来回跑几趟，也没心思实施杀人掠货的勾当了，心急火燎地上车。
可星野涧子压根没开过浮车，她只知道从悬停状态唤醒车机，唤醒后，左右研究需手脚配合的地方，回想安·奎尔操控的细节。
枫行立即把窗户关死，让对着窗沿喷消毒液的奥斯顿站开——
而车子猛地发动，一个大甩尾，把落地窗撞出轻微裂纹。
潘森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副驾的安全把手，瑟缩着要下车。
星野涧子皱眉骂他，又重新试驾，按照记忆模拟两把，车尾再次狠撞窗户。
车尾开始凹陷，她越急越不会控制，方向盘也胡乱打。
枫行见状，赶紧带奥斯顿转移行李。
两人才关上次卧门，客厅的落地窗经反复剐蹭碰撞，终于，玻璃裂开一个缺口。
屋内屋外即时形成气流压强差，瞬间缺口/爆开，大块玻璃粉碎飘落。
一股疾风携雨卷进客厅——沙发移位，茶几倒地，薯片、摆放的饰品飞出楼外。
撞击和风啸的声响太大，大得门外的异灵都有所察觉，对着916疯狂灵呼。
而星野涧子懊恼地砸方向盘，误触到自动巡航键，才终于靠浮车自身纠正了方向。
她急笑了，刚大松一口气，916门外加重的灵呼一阵刺耳激荡，浮车系统顿时卡顿，紧接着，两声惨叫响起，随车直坠楼下……
次卧。
枫行给奥斯顿穿了一套防疫服，把逃生包挂他背上，道：“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重要东西。”她开门，“我也去自己房间看看。”
强对流让她关门时费了不小力气。
客厅门开始被撞击，力道使门后的冰箱稍稍移了位。
不知道门外有几个异灵，直击颅内的灵呼让她感觉有万道风柱搅着脑浆，晕得厉害。
灵呼持续加重，她恍惚觉得左手心阵阵发热，异样的灼热像被辐射扫过的感觉。
抬手，并无异样。
热感时轻时重，掌心一直不见泛红，她徒劳地吹了吹，没有任何缓解。
晕乎托着手，枫行进主卧。
惊见她脸色极差，询问：“你似乎有问题？”
她甩手，眼神有点迷离，道：“辐射后遗症吧，有点烫手。”她伸出那只发热的手往前走两步——
随即一愣。
她又快步上前，直到把手贴到惊身上，“啊你……**冰凉贴！”
舒缓的凉意让她整条左臂变得轻盈，好像每条血管里流通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之源。
她看不到惊的面部表情，也看不到惊不受控地亮起了后颈部位的血眼。
久违的灵巢能量源……
惊再出声时，有些难掩的压抑，“……缓解好了吗？我得出去了。”
强盛的活息能量渐渐唤起残暴的希波异化习性。
它都记得。
它们最初被异化时，狂躁、肢体力量大增。无处倾泄的能量不断积压，让同类开始互相残杀。
直到后来，这种习性才被良好消化、容纳。
只是惊出来太久了，多年不曾汲取灵巢的补给，眼前小人的活息能量竟让它一时难以承受这种传递。
这时，客厅堵门的冰箱颤动幅度加大。
“我对付它们，你和奥斯顿找机会离开，”惊轻推枫行，“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找到你。”
枫行感觉热意不太明显了，她回身，低声道：“保重。”
门开——
惊走向堵着冰箱的门，枫行去次卧。
奥斯顿见她进来，语气且丧且急：“我们真的要出去吗？还出得去吗？”
原本计划先苟在家，观察后续事态走向，再伺机而动。
但终究架不住那三人作死，引来异灵。
公寓安保力不从心，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轻拍奥斯顿的胳膊，枫行认真地道：“今天必须得离开，公寓撑不了太久，不过有我保护你，问题不大。”
说完，她刻意眯弯了眼，一副轻松的表情掩盖住脸皮下的轻微抽动——
那三个死货……她的房贷才还完！
奥斯顿立即提背包，拉住行李箱，气息慌乱：“你有防御身手，我给你做辅助，行李都包我身上。”
枫行还是拿过背包背上了，“现在还不能贸然出去，等时机看看。”
客厅。
惊凝神判断外面有几个同类，大概有了数，它单手挪开冰箱，盯着扭曲变形的门锁，一把拉开门。
蛮力冲撞的异灵扑空，三个大型活物重摔趴地，在没起身前，惊挑中两个呼嚎的异灵，向落地窗拖拽，发力猛甩。
地上那个才站起来，眼见两同伴撞碎了整面落地窗，消失在视野。
卧室的奥斯顿一把抱住枫行，用气声道：“进来了！”
枫行口型开合：“不怕。”
惊在这时完全显出形体，年轻的异灵瞧一眼——
差点吓破了胆。
多年前，灵巢内举行会议，是这个前任最高领导者主持的。
它带领数百位领导在密冢外，调控整体能量源，其余族群在密冢内，维系生存。
它的影像投在巨大的密冢结界上方，只要当时活着的，全都认识它。
可这领导者“不合格”，是它从入侵者手里偷来了灵巢，是它提出集体供养这个异界，逃离母星，另寻家园，结果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了新世界，它却迟迟打不开灵巢了……
所以有了后来对它的弹劾。
弹劾它本身也就罢了，当时全种族愤怒的情绪暴涨，当它面将它在密冢内的家族悉数残害。
惊的亲属化为地水，滋养灵巢……
“你应该知道我。”在年轻异灵惊恐的目光中，惊重拾种族的语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清算恩怨，我只要求你马上唤群体撤离。我想我仍有义务给你们上初入人类社会的第一课。”
它必定是恨的，但血脉尚且能让它能保留理智。
它没彻底摒弃最初带它们出逃的使命。
年轻的异灵脑子不够用，又怕又不服：“你早该死的！你刚才杀了我朋友！”
惊的目的是把异灵引开，它不多废话，指向窗口，“按我说的做，否则我送你下去陪它们。听清楚——希波界，我对能量的掌控还是顶级。”
被威胁的异灵愤懑低头，被惊放开的刹那，它夺门而出，弯腰边跑边灵呼。
这灵说话比较难听，“无能”、“叛徒”在惊听来是温和而文明的辱骂词了。
惊离开916，把门关好，往楼梯间跑。
909窜出一个杀疯眼的异灵拦路，它敏捷伸手，将拦路者按在地上砸拳重捶，半跪起身，楼道两端又来了七八个异灵。
用人类的话形容，都是异灵界“人高马大”的存在。
因为壮硕矫健，才敢上前来挑衅它们的前任至高位。
不想在九楼闹事，一声高亢的灵呼，惊率先冲向最近的楼梯口，异灵群体不甘示弱，同时灵呼着奔向它。
聚发的能量波在楼道间泛起肉眼可见的线浪，房间里的枫行左手心突然烫得剧痛——
她压抑住即将出口的轻吟，一掌贴上墙，试图缓解。
楼道内，惊朝向迎面三个异灵怒吼，口中溢出的能量波一改铺散模式，合控成几束，精确击穿对方的口鼻眼。
对方霎时冒出大股血雾。
身后的追击者并不知情，以为逮捕它势在必得，开始兴奋地灵吟。
听闻身后动静，惊锉肢伸展，划伤面前拦路的，趁机抓起一个猛推，几声沉重的闷响，让瑟缩在家里的住户产生了地震的错觉。
楼梯间，有异灵伏击，惊持续呼出能量束，接连冲撞下去。
越来越多的同类跟在身后，它跑到三楼，闯进一家入户门大开的客厅。
屋内一家六口没了呼吸，尸体不全地散落一地，它没时间为这场景羞愧，在同类一拥而上时破窗而出。
楼外，赶来的教军正四处捕杀异灵，趁有其它受伤的异灵吸引火力，惊选了条熟路离开莱安公寓。
它身后成功带出一群闹事的……
“差点吓破了胆”，如果它有胆……不对，它肯定有胆！
第9章 久违的灵巢能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