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怼脸挑衅

等到这两兄弟的身影消失不见,江绎的脸色才慢慢沉下来。

这消息传的那么广,江奎在今天留巫湫潼在宫中,也是不怕外面非议了。

“郡王,您算是赶上热闹了,里面来了好些人,已经比起来了。”江绎一下车,就有个眼熟的内侍凑了上来,江绎随手甩给他一个金裸子。

“小的谢郡王赏。”内侍将金裸子好好揣起来,“小的带您过去。”

“现在怎么样了。”

“小的是刚刚才来这儿侍奉贵人的,走的时候巫将军已经连胜十场了!”这些内侍虽在宫中,但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二者水火不容,那内侍小心瞧了眼江绎的脸色才敢继续说下去。

“上去最厉害的都没有撑过一炷香,现在将军还是赤手空拳,都没有用重剑呢。”

“您是没看见,那上过战场杀过匈奴的果然就不一样。”上去的多少人都被那一股血煞之气给镇住迈不动脚,但这些是这些内侍万万不可妄议的。

路上遇见不少人,江绎好歹是个从一品的郡王,这些没有品阶的郎君都纷纷行礼。

行至不远处便见人声鼎沸,江绎一眼就瞧见了位于中心的巫湫潼,他正夺过对手的剑,没有繁多的招式,不过几息,那剑就横在了主人的脖子上。

“承让。”

那人鼻青脸肿的被两个内侍架下了台,而巫湫潼几乎毫发无损,江绎认出了那是以武功自傲的徐三郎。

啧,真惨。

像是不知道自己姓的是哪个徐,明明知道那是巫湫潼还敢凑上去。

他抬头望去,高台之上的官家连连称赏,巫湫潼行礼谢恩,一派君臣和谐。但江绎知道巫湫潼想走,江奎想留。

而现在若没有人上场,巫湫潼就有理由离开,掐着时辰能好好祭拜父兄。

但这是江奎不想看到的。

他在逼巫湫潼选君还是家。

在场的有几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就算一时没有想起也在零零碎碎的话语中得知了,全都屏息敛声不肯得罪巫湫潼。

“官家——”巫湫潼朝高台作揖,整欲告罪请辞,只闻一声鞭响破空。

“且慢。”

江绎又挂起他不着调的笑,信步走上擂台,“巫横威,我还没上场呢,那么急着走,是怕了我吗?”

江奎满意地看着这只没脑子的拦路虎,果然江绎这小子是见不得巫湫潼好的,瞧见巫湫潼攥紧的拳头更是微微坐直了身子。

巫湫潼最后还是甩甩手。

“衢州巫异,请赐教。”

“雍州江绎,请赐教。”

长鞭随意甩了几个鞭花,气势一显狠狠抽向对手,巫湫潼随意侧身躲过,一脚踢开了鞭梢。

想来横威将军也想早些结束战局,近身一掌拍向江绎,江绎侧步却还是被狠狠击中右肩,后退三步捂住伤口。

“再来!”战斗总是能激起男儿血性,江绎很快调整姿势用左手出鞭,无一不奔着下死手去,却系数被巫湫潼躲开,回击一拳。

“你今天怕是要留在这了。”江绎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巫横威这孙子拳头也太硬了,就是随便扫了一下,他的嘴角就被磨破了。

“江绎。”巫湫潼看着对面笑得勾人的江绎,往常艳若桃李的一张脸竟也面目可憎,他心中的怒火冲天,父兄惨死的一幕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眼前。

他自含山关赶回来,只为给父兄上一炷香。为何官家出尔反尔,江绎也多加阻拦?

对面的人气场变了,或者说是一直刻意压制的气场被彻底解压,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像钩子般定住他。江绎感受到了煞气,那是在战场浸润多年,生生用血筑出来的煞气。

握鞭的左手微微颤抖,江绎还是选择扬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甩过去,却不料鞭梢被人老老握住。触肉的那声脆响听了让人头皮发麻,巫湫潼硬是表情都没有变化,手上一发劲,直接将江绎连人带鞭拽到身前。

“今天我必须去。”

“你去不了。”

这耳语没叫任何人听见,众人只看巫湫潼的笑变得狰狞,松开鞭子,“小王爷,那便各凭本事。”

凌厉的一击袭来,江绎险险躲过,没等喘口气就是扫过来的一腿像猫逗老鼠一样踢在他的手腕,鞭子飞了出去。

江绎强撑着站住捂住已经痛得没了知觉的手腕,巫湫潼却没讲究什么你来我往,怀着满腔怒气,给了江绎一脚,正中胸口。

江绎直接从演武台飞了出去,倒地后吐了一口血,无力地捂住胸口,仔细看那胸口已经微微凹陷下去,痛得他五官皱在一起。

“承让。”巫湫潼自认虽气江绎为虎作伥,却也只用了三分力道,若是他真的施了全力,江绎必死在这里。

“胜负已定,臣不慎伤了郡王,请官家责罚。”巫湫潼单膝跪地,坐在高台的人已经气得咳了几声。

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感慨这靖安郡王和横威将军果真是死对头,刚刚除了徐三郎,其他人都能走下擂台。

换了江绎,这一脚是要了他半条命。

“寻常切磋,受伤在所难免。”江奎宽容道,“太医呢,还不快去给靖安看看。”

内侍将江绎移到了一处闲置的宫殿,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赶来。

“禀官家,郡王肋骨断了三根,得好好养啊。”太医想起江绎那伤,又对上巫湫潼那气狠了的模样浑身发抖。

这祖宗手太黑了。

“将郡王好生送回雍王府,先递个信,让雍王府好好准备。”江奎沉思良久开口,又看向巫湫潼,“巫异,毕竟是你二人切磋所致,你送靖安回去吧。”

轻拿轻放,伤了从一品郡王,哪怕是同样官居一品也逃不过处罚,官家这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盘算着怎么回去和自家老爹传达消息。

“臣领命。”巫湫潼挂念着祭祖心急如焚,但在圣谕面前只能低头。

江奎还是那副和气模样,端起茶盏轻吹一口滚着白汽的茶水。

这江绎骑射不错,耍鞭子果然还是差点意思,那手段阴邪上不得台面,还有一眼让人瞧出假把式的学艺不精。

“还是年轻气盛啊。”

很快靖安郡王入宫挑衅横威将军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一事传遍了全京,从断三根肋骨到肋骨全断再到一脚踹断全身骨头,不过刚刚一个时辰。

马上这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要更换一批。

“巫将军,我弟弟虽说不着调,但一没杀人放火,二没通奸叛国,到底是哪里招惹了您这尊大佛,要劳您亲自给他这么一个教训?”

江玄晖说完这段话便脱力倒在仆从身上,咳得撕心裂肺,回过劲来面色苍白如鬼,身体单薄如纸,但还是将巫湫潼挡在了门外。

“今日之事是巫异之过,家中有急事,改日必登门向雍王赔罪,往王爷世子宽宥。”

“巫异!你打了我弟弟,把他打成这个死样,你敢撂挑子走人了!”江玄晖又咳了一阵,“扶我,扶我上辂车,我要见官家,我要让官家评评理!”

这一口气没上来竟是晕了过去。

仆从慌忙脚乱地将他扶回院子,又去请了江耒。

江耒也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本王敬重巫家满门忠烈,但本王的儿子,断不可白受委屈,将军若要走,那便走吧。”江耒并未受巫湫潼的礼,直接离开了,巫湫潼却一反常态,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今天这一脚,还不说能不能恢复,至少能让江绎在床上躺最少一个月。

见巫湫潼不愿离开,他毕竟从一品的身份摆在那,江耒无奈道,“玄晖性子急躁,即使病着也没改几分,将军多加担待,时间不早了。”

而病重的江玄晖被抬回了院子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江绎那小子怎么样?”

“断了三根肋骨,右肩和下颌有些红肿,已经上过药了。”

“叫他别招惹巫湫潼,好了吧,要不是脚下留情,巫湫潼那一脚可以将他踹死。”江玄晖待不住,“我得去看看他。”

还没到江绎的院子,就听见叫疼声。

“小兔崽子吃亏了吧。”江玄晖心疼归心疼,折扇一开,朝江绎扇扇风,“消消火消消火,谁让你找巫湫潼啊,还指望着我这把病骨头给你上雍州找药?”

雍州地广人稀,背靠巫湫潼的封地衢州,一药对于断骨再生有奇效。

江绎刚一张口就痛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落井下石的江玄晖,眼睛瞪得像铜铃。

“别看了,笑死我了。”江玄晖见他满身布条,想起这小子平日作死的劲就觉得浑身舒坦。

“行了,哥给你讨公道。”江玄晖掐了他的脸一把,出门又是病歪歪的样,压在仆从身上猛咳几声,“送我进皇城。”

一路上见到辂车的人都议论纷纷,谁不知道巫将军一脚把小王爷踹个半死,而这辂车里的雍王世子紧闭双眼,一副命不久矣之象,还是要强撑着给弟弟讨一个公道。

下车后江玄晖被两个人搀扶,一步一步迈进皇城。

江奎见到就是这样,江玄晖无力地跪在他面前,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求官家做主,臣的弟弟生死未卜,求官家处罚巫异!”

末了江玄晖俯首,良久才听见一句,“巫异之过可大可小,毕竟是刚刚立功,功绩卓越的将领,若是处罚会失了人心,有堕我江家容人之风,玄晖,你觉得呢?”

容人之风是这么用的吗?

他弟弟断了三根肋骨,若不是运气好,现在就是一口黑棺了。

江玄晖心里翻来覆去将上头那位骂了个遍,但说出来自然是,“一切听凭官家圣断。”

“让巫异上门照顾靖安吧。”江奎示意,立刻有人领命传圣谕至将军府。

“官家!”江玄晖错愕抬头。

江绎和巫湫潼是死对头,让巫湫潼照顾江绎,既是打了这位将军的脸,又让雍王府有气不敢出,而上头这位坐收渔翁之利。

不论如今行事有多昏庸,这狠辣的心思依旧如常。

“玄晖这些年身子又差了些,朕送些药材给你,让吴裴玉跟你回去,留在雍王府好好照顾靖安。”

这是堂而皇之地在雍王府安插眼线了。

“臣江望,谢官家圣恩。”江玄晖叩首之后急火攻心,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瞧瞧这孩子,身子骨不好还出来讨公道。”官家朗声大笑,所有人见状噤若寒蝉,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又听他感叹道:“真是兄弟情深啊。”

“送他回去吧。”

江玄晖折腾回雍王府时,巫湫潼已经领命来了雍王府,雍王夫妇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该尽的礼数全都周到,巫湫潼已经搬进了江绎旁边的院子。

有外人在,江玄晖还是不能醒,只能被仆从抬回自己的院子,而吴裴玉拜见了雍王夫妇后,就被领进了江绎的院子。

“臣请郡王安。”

“吴院使,我是不是要死了?”江绎瘫在床上,稍微一动都是钻心的疼,但好歹一张嘴能够说得出话。

“郡王自有吉人之象,定会化险为夷。”吴裴玉四十余岁,没有背景,因救过江奎的性命而被重用,官拜院使,无人敢小觑。

诊脉后,吴裴玉开了外敷内用几张方子,定下每天诊脉的时间便离去了。

眼线埋进雍王府了。

江绎自然知道这些年没有眼线插进雍王府,那位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见缝插针。

正想着对策,却听见门外有些动静。

“郡王,小的……”

“我来吧。”

江绎瞬间竖起耳朵,那是巫湫潼?

来人着锦色常服,身姿伟岸,手中端着一只瓷碗,而勺子不停搅弄着药汁,瓷声碰撞的清越声响听在江绎耳中就是夺命号角。

“我不喝药。”江绎开口,声音嘶哑,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他被迫闭上嘴。

“张口。”一勺汤药抵在了他的唇边。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和死对头伪先婚后爱后
连载中鲸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