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身边有郁椴和……就可以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等到温嘉听到回话时,郁椴已经大怒特怒,整个脸都红温了:“你什么意思啊!没有!我没有!”

看到郁椴的反应,温嘉彻底绝望了,动作飞快地将那件蓝色的睡衣拿走,紧接着神色恢复正经,用着异常严肃的语气对着郁椴说道:“你最好没有,先生和夫人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温嘉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蓝色睡衣,宛若烫手山芋。

“用不着你提醒。”这次郁椴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

温嘉背过身,用最快的速度地将蓝色的那件塞进了自己的衣柜了,搞什么鬼,给两件相同颜色不就得了。

心中的想法带了些埋怨。

回过头时,温嘉就见到郁椴颓丧地坐在床边,眼眶红着,像被淋了雨的小狗,他控诉着温嘉:“我就知道你会选蓝的。”

温嘉看见他这样,心疼得要死,他坐到了郁椴的对面,看着这个从十岁起就一直陪着的小少爷,现在已经十九岁了,长相还带着少年的精致,在温嘉看来还是个洋娃娃,害怕郁椴受半分委屈,虽然他还要比郁椴小上几天,但是两人之间温嘉更像个大哥哥。于是他忍不住退让了一步:“那我把蓝色的给你拿出来。”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什么颜色吗?”郁椴听到后,更加生气,更加难过了。

“那两件都给你好不好啊?”温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郁椴。

“我在乎的也不是件数。”郁椴被温嘉气得捶床,“而且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了,明明我还要比你大五天。”

“那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啊!”

郁椴久久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温嘉的眼睛,试图在这双眼睛里查找些什么,但最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沉沉将身子压在床上,背过温嘉,还把被子蒙上了自己脑袋。

“我要休息了。”从被子里传出的闷闷的说话声还带着泣音。

温嘉将头靠在墙壁上,无奈地看着郁椴,一时之间思绪万千。随着郁椴的长大,他已经尽量控制面对郁椴的疲惫了。长大后,郁椴开始去和更多与他相同出身的人做朋友,聊着温嘉完全听不懂的公司管理、人际往来和超脱温嘉认知的吃喝娱乐。温嘉有时候觉得很奇怪,他不是和郁椴一起长大的吗,明明他都甘愿去当郁椴的影子了,可为什么他依然感觉自己和郁椴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个问题前几年温嘉也想不通,直至一年前郁椴参加的一个拍卖会上他知道了。那时候的郁椴刚成年,第一次独立地参加社交活动,他还特意拉上了裴因之和孟斐,三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郁椴还让他也去,特意为他定制了一身白色的很修身的西装。他当时觉得很好看,对着镜子转了好几圈。

然而这身西装并没有派上用场。那天郁椴出发比他早。等温嘉到拍卖会时,见到的就是在门口等他的裴因之。

裴因之和孟斐都要比郁椴大上一两岁,几人从小一块长大,孟斐是郁椴的表哥,对待温嘉也算得上亲切有礼,温嘉对他也很有好感,甚至有段时间学着郁椴跟着叫孟斐哥;裴因之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东西,人前对他温意款款、彬彬有礼,背后就对他恶意满满,冷淡和恶劣对待间断性上演,包括但不限于温嘉跟他打招呼他不回,暗戳戳地把温嘉要坐的椅子撤走……温嘉确定如果他有长头发,裴因之一定会拿把剪子给他剪掉。所以温嘉坚定地认为他有精神分裂症。

惹不起就躲呗,他也没想着要和裴因之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交上朋友,他的身边有郁椴和……就可以了。

想到那个名字,温嘉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反正当温嘉看到裴因之,就觉得大事不妙。裴因之看见他时,眼色变得也很不对,反复地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和以往想看他出丑的戏谑不同,是一种黑乎乎的深沉,让温嘉猜不透的。

温嘉没想着理他,想着略过他自己走进去,他可不会好心认为裴因之是接他进去的。

但是裴因之显然不会好心地放过他。

“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看来回头我要好好和孟伯母谈谈该怎么教养家中的下人。省得回头你出来丢人。”裴因之一米八七,说话的时候都是居高临下的。

“我又不是对所有人这样。”温嘉小声蛐蛐,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裴因之叫了声裴少爷。

温嘉刚喊完,裴因之的胳膊就横亘在他的面前,他今天穿的西装灰紫相间,自带一股神秘贵气,贴身的剪裁让整个身材更加挺拔修长,就连这条看不顺眼的胳膊也带着独特的风度。

骚包,温嘉想到这个词。

“你不能进去。”裴因之轻瞥着温嘉。

“为什么?”温嘉问道。

“因为你没有邀请函。”裴因之用手指点了下温嘉的额头。

“是郁椴叫我来的。”温嘉没躲过去,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擦擦脑门。

“郁椴,叫得这么随便。对着我叫裴少爷,对着自己少爷就这么不分尊卑。”裴因之突然变得笑意盈盈的,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不守规矩。”

“你知道来这的都是什么人吗?商业大亨、政界名流、名门世家,人家都规规矩矩地拿着邀请函进去。你呢,就这么空着手、堂而皇之地要进这种你压根不配的场所,有没有半点教养。”

规矩、教养,裴因之永远都在用这两个词鄙夷他,以来显示自己的高贵。

于是温嘉迅速地将自己放空,将裴因之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喂,有没有听我说话!”裴因之宛若被丈夫冷暴力的怨妇,狠狠地用手卡住了温嘉的下巴。

温嘉真的很想回他一句,第一,我不叫喂。但谁让人家是大少爷呢,自己则是一个拿钱干事,贩卖尊严的小小仆人。

裴因之微靠近温嘉,他歪头看着温嘉,两张脸离得极近,呼吸都搅和在一起。他的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裤袋里,另一只手则扭着温嘉的脸看向主会厅外的一间小屋,那间屋子独立于酒店的主楼,像一个宽敞的保安厅,里面的人不少,大多穿着黑西装,年龄看上去要比温嘉大上不少,他们三五成群,抽着烟说笑着,有几个人甚至拿起了扑克牌在玩。

“看见了吗?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裴因之的语气温柔却又咄咄逼人,“所以啊,就像以前一样在门外待着吧,里面你进不去的。”

温嘉没有反驳,只是扯开了裴因之的手,然后拿出手机,打算联系郁椴。

“打电话?你是想挑拨我和郁椴之间的关系?”

温嘉听到裴因之的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真是低估了裴因之的无耻,怎么会有人这么颠倒黑白。

“我不懂。”温嘉有些迷茫了,“我是哪里招惹你了,让你从小到大这么针对我。如果我真的有错,我向裴少爷道个歉,你宽宏大量放过我好不好。”

温嘉本以为裴因之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谁知道裴因之看上去反而更火大了,但他的定力要比郁椴强上不少,平时风流多情的假面也没有丢掉,“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帮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今天的拍卖会是我家举办的,作为主办方,我筛选一下不入流的客人,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吧。不过让你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裴因之的语气突然变得像伊甸园的毒蛇,说话吐出的气息就像蛇的信子,想诱惑着温嘉答应下面的交易。

他挑了一下温嘉新衣服的衣领,“不过要先把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然后换上我为你准备的侍者衣服,当作我的贴身男仆,跟着我一起进去。”

接着他又说道:“我的贴身男仆和那帮混在小屋子里的人可不一样。”

“那我不进去了。”温嘉迅速地回道,他抬眸看向裴因之,见到裴因之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裴少爷不是就想告诉我不配吗?我现在知道了,我不进去了,我也不给郁椴打电话了,裴少爷满意了吗?”

“你……你就不再求求我了。”

和裴因之的对话让温嘉厌烦极了,他转过身,背对着裴因之开始向台阶下走:“我从来也没想求过你。”

“温嘉,这身西装很好看。”裴因之的声音在他后面传来,“但今天会下大雨,沾染上雨水和泥,白色的西装就废了。”

裴因之没有等到回话,他只看到温嘉朝远处走着的背影,直至再也不见。裴因之狠狠吸了口气,他努力维持着平时的假面,转身走进拍卖场的宴会厅。

*

温嘉在暗处等了很久,等到裴因之得偿所愿地羞辱他之后转身进入宴会厅,等到裴因之口中的客人衣香鬓影地走进去,等到拍卖会开场,等到宴会厅的大门关上。温嘉才从草丛里冒出头来,这下不用下雨,他的白色西装就已经沾上了不少土,他坐到了被人们踩了多次的台阶,看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厚重华美,连雕在上面的花纹和小动物都是如此的精美、栩栩如生。

这让他想起了以往陪郁椴去学马术、去学高尔夫、去参加各种沙龙和茶话会的场景,也是这样,郁椴在门里,他在门外。这也可能就是裴因之所说的不配吧。

温嘉明白吗?温嘉当然明白啦,这个道理他要比裴因之早好几年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没给郁椴打电话啊,因为他不配,他自己都不敢轻易断言郁椴会站在他这边,可他却要依然要待在这,防止那位容易被暗杀的小少爷出意外。

他没有去旁边的小屋子,因为身上过于显眼的西装会让他看上去是个异类。

看着手机,温嘉特别希望郁椴主动给他来个电话,斥责他怎么还不到;那时候他就可以顺其自然地说道,他来晚了,外面的门关了,他进不去了,然后郁椴就会气急败坏地跑出来接他。但是直到从裴因之乌鸦嘴里说出的那场雨淋到头上时,这通温嘉所期盼的电话依旧没打过来。

雨来得又急又大,即使温嘉用最快的速度叫了车来,他也被雨淋了个头。他又在车里等了好久,等到郁椴他们都从拍卖会里都出来,也巧了,这时候雨也停了,好像只有温嘉成了这场雨的受害者。

出来的郁椴看上去很不高兴,但是不知道身边的裴因之说了什么,他又顿时开心起来。只有孟斐向四处看了看,期间的眼神还在他租的这辆车上停留了很久,不过应该察觉不到他在车上。

回到家时,郁椴对他的放鸽子很不开心,但是他好像拍到了合心意的东西,放了温嘉一马,温嘉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拍下了什么。

而那身西装,则在他脱下后不久,被孟夫人发现。她说这种手工定制的白西装淋上雨也就废了,于是主人家的好心让她替温嘉把西装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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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男校背景板的职业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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