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林诚倦一脸不忿地跪在祠堂里,沈言谶拿了一盘点心陪他跪着。

三天前林诚倦带沈言谶去了之前那间厢房,结果两人掉到了一个陷阱地洞里。

沈言谶为了隐藏身手不出手,于是和林诚倦一直等到有人找到他们才获救。

事后林国公大发雷霆,罚林诚倦去跪祠堂。

经此一事,沈言谶越发笃定那间厢房藏着东西,以及林国公现在恐怕还和沈娘有联系。

而此时的严巧难得不嬉皮笑脸,恭谨地向林国公禀报他之前去办的事。

严巧表面上是林诚倦幼时自己捡回来的侍卫,实际上是林国公提前安排好的。

林国公很早以前就养了私兵,避开他人的耳目养在江南,严巧就是从那里训练好的。

严巧信中所写之事就是给那群私兵挪挪地,结果被一直盯着他们的蒲安澜看出了点猫腻。

“诚倦也该历练历练了,这次就让他和你一起回去。”林国公有意让林诚倦暂去江南避避风头。

严巧出来就是一脸苦瓜像,说得简单,可林诚倦得听啊。

“世子!世子!”严巧咋咋唬唬的就进来了,被林诚倦拍了两下脑瓜子,“肃静。”

“世子,好消息呀!”严巧很给面子的跑到林诚倦耳边小声咋呼道。

“老爷说可以起来了,还让您带沈公子出去玩呢!”严巧谄媚道。

“老头子能有这么好心?”林诚倦哪能不了解自己亲爹,话是这么说,还是扶着沈言谶起来了。

“本世子猜猜,是不是要让我出趟远门?你觉得劝不动我所以要带上他来说话?”林诚倦指指沈言谶。

“世子不愧是世子,就是比我等聪慧。”严巧讪笑道。“不去。”林诚倦拉着沈言谶就走。

“别呀,别呀,世子,这样。不管老爷让您做什么,小的去办。您就当是带着沈公子游玩了,正巧沈公子还没去过泷城以外的地方呢。”严巧边追边说。

“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扣你俸禄。”成功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林诚倦满意地停下了脚步。

林诚倦不是感知不到严巧和他爹有什么瞒着他,毕竟那是他亲爹,又不会害他。

但他也不是什么也不做,他把收拾行李的事交给了严巧,让他不准假手于人。然后拉着沈言谶去找他娘告状了,当夜的林国公喜提搓衣板。

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

在出发的前一日,林诚倦看着几车的行李陷入了沉思。

“爹,您跟儿子说真话,咱不是要被抄家了吧,是让我提前把家里的钱去藏起来吗?”

“说什么浑话!”林国公没好气地给了他脑瓜子一掌。

“哦,那怎么去几天的功夫,这么多行李?”林诚倦揉揉脑袋发问。“谁跟你说只是去几天,给我待到过年之前再回来。”林诚倦听完瞪了严巧一眼。

“那天绝、安澜哥和纛烻的生辰怎么办,还要送礼呢。” “为父就替你送了。”林天绝的生辰是十一月五日,而第二天就是蒲安澜的生辰,钱纛烻的生辰是十二月四日。

事已至此,林诚倦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并给严巧添加了点工作量。他苦中作乐的想,可以多带厌厌玩几天,还可以多给他买几身衣服。

林诚倦和送别的家人告别后就美滋滋地拉着沈言谶走了,根本没管累趴的严巧。

一路南下,风景是真好,冷也是真冷,林诚倦默默地把脱下的大氅穿了回去,还压着沈言谶也穿上了。

只是冬天来,冬天走,想来是看不到“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江南了。

已经快到目的地桐城了,夜已深,众人准备在此修整一番,明日再进城。

就在营帐建好之时,一窝土匪却不请自来。

林诚倦正要让严巧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被一件大氅盖住了脸。

沈言谶把严巧拉到林诚倦身前,“保护好你家主子。”随后就冲上去和土匪打起来了。

林诚倦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富家子弟就带了严巧一个侍卫,剩下的全是奴仆。

沈言谶双手剑一出,一个人对上一群人也毫不逊色。

远距离的软剑一抽就倒下了,近身的短剑一捅就老实了。

一个装死的抓住时机就要偷袭,却被一柄绳镖穿过心脏,绳子一抽就没影了,沈言谶像是有感应地回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飞镖。

“一群没训练过的乌合之众。”沈言谶冷默点评。

等众人都睡熟了,沈言谶趁着夜色独自出去见另一方不请自来的人。

“出来。”沈言谶在树林深处停下。

身旁的树梢晃了晃,但没人现身。对此沈言谶只是重新把软剑从腰间抽了出来。

“哎呀呀,别这么粗鲁嘛。”来人见状迅速拉着同伴飞身下树。

“这么久不见,首席大人难道不想我们吗?我和夏稽可是想我们幺儿了。”那人以一种相当熟稔的语气对着沈言谶说道,还上前摸了摸他的脸颊。

“云忆······”他口中的夏稽无奈地喊他。“牡丹、芍药,你们怎么来了?”沈言谶在牡丹摸完脸后红着脸出声询问道。

存玉中人都以花名做代号,平时也只称呼代号,偏这两人是奇葩,皆以真名称呼彼此,却要求别人不准用真名称呼对方。

云忆是牡丹,夏稽是芍药。沈言谶四岁后在存玉长大,那些有代号的基本都算是他的长辈,所以叫他幺儿。牡丹喊他首席大人是故意逗他,沈言谶这人脸皮薄,不经逗,一逗脸就红了。

“你啊,真是被杜鹃养歪了,那个装死的你为什么不补刀?”牡丹点点他的头,绳镖就是他的武器。杜鹃是沈娘的代号。

“人活着都不容易,我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他做不了土匪了。”这是沈言谶习惯,敌人装死他就不杀了,做过恶的的土匪一类就打残保证他下半辈子做不了恶,当乞丐赎罪。

牡丹就不理解,存玉里就没有好人,怎么会养出这么心软的孩子。

他忘了,沈言谶小时除了沈娘,没有人想让沈言谶接触这些东西。

他们入存玉都是被逼无奈,只有这一个,只有这一个干干净净,是被强掳来的。

所以他们想让他一辈子都干干净净,只是被沈娘搅乱了。

在外面打得再凶,回到存玉都会整理干净自己再去养孩子。

“你这次回来是陪人来的?还以为是同以往一样回来祭拜。”说着又去摸人家的脸。

“朋友。”沈言谶熟练地打下他的手。“只是朋友啊,不过你还小,可不能这么快就谈论亲事,听话。”牡丹长得妩媚,男生女相,性子却吊儿郎当。

“云兄长!”沈言谶脸瞬间爆红,他小时管这些长辈都哥哥姐姐地喊,长大了就兄长阿姊的叫。

芍药上前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回头对牡丹说道“幺儿脸皮薄,别逗他了,他是个乖孩子。”

芍药长得温柔,但却是个高冷酷哥,话不是很多。

“我们最近没有任务,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和我们说,不要一人硬抗。”牡丹递给他一个包裹,里面全是信烟。

之前的信烟什么花都有,从沈言谶获取代号就全改成海棠样式了。

“我···”沈言谶试图拒绝“拿着。听话。”芍药不容置疑把包裹往前一递。

最后沈言谶还是带着一堆信烟回去了。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睡了一晚的大家都早早起来收拾进城,沈言谶倒还有些睡眼惺忪,林诚倦只以为他没睡好还有些心疼。

一进城,林诚倦就带着沈言谶直奔第一酒楼,让严巧带着人先去把行李放回宅中再来。

两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不少招牌菜,等菜期间有个少年不小心扑到林诚倦后腰上,两人也没在意。

可一会儿林诚倦摸了一下腰却发现身上少了块玉佩,这才发现那个少年是小偷。

“他还挺识货,那块玉佩可比咱们这顿饭钱更贵。”林诚倦无语地笑了一下,不过一会他就笑不出来了。

沈言谶从窗口往下看,发现人还没走远,直接从窗跳下。

林诚倦吓得心跳都停了,急忙探身去抓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看到沈言谶平安落地才松了一口气,气地大喊他的名字“沈言谶!”

听到林诚倦的声音,沈言谶心虚地停顿了一下就追着小偷跑了。

林诚倦看着路人投来地好奇目光,气急败坏地关上了窗。

这边沈言谶追着小偷一直到一条小巷,那小偷却自己停下了。

他听到那人背对他开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朋友。不,其实我是第一次当小偷,我在出酒楼时就后悔了,对不起。”

那人很慌乱地和他解释,他确实看到那人一开始是想回酒楼的,是见有人追出来才跑的。

他信那人的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说。

那人见他一直不说话仿佛泄了气一般,把玉佩往后一抛就跑了,就像知道他一定能接到一样。

沈言谶确实接到了,他想着那人很熟悉他,可又不肯让他见到脸,这里怎么到处是熟人。

沈言谶回到酒楼时原本还想从窗户走,看见窗户是关闭的就老老实实走了门。

还没走到座位就看见林诚倦抱臂正等着他,他不笑时尤其是黑脸生气时特别吓人。

他本来就长得严肃,平时为了遮掩这份凶气才时时笑着,容易让人忘记他的脾气相当不好。

“回来了?”林诚倦皮笑肉不笑地盯他,看得沈言谶心虚不已。

“我说沈大侠,一块玉佩至于让你这么拼吗?练剑练多了,把脑子也练丢了?抓小偷是捕快的事,你是捕快吗?”沈言谶一坐下,林诚倦就开始了批斗大会。

“霁川。”沈言谶弱弱地叫他,把玉佩递过去希望他别在外面训他了。

林诚倦把玉佩接过去重新系在腰间,也就遂了他的愿,只是不知道他回到老宅后会怎么罚沈言谶了。

不过今晚那小贼又提着灯笼来看过他,让沈言谶更确定那人认识他。

不过沈言谶察觉到他并无恶意也就没睁眼,又错过看他真面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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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债
连载中君在长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