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避之不及

“大人,属下已安排妥当。”年轻男子轻声说道。

沈倦归家心切,毫无察觉背后那双鹰眼透出的寒光。

回家到中,收拾完行李,他与查乐驾马先行一步,尹纾清及周华秀、沈泾阳带着一干家奴紧跟其后,一前一后赶往重州郡。

成亲第三日,新妇按照习俗,需要与夫婿一同回门,因沈倦要将功赎罪,也搁置了。

盛宗,暗中交代了沈泾阳一个艰巨的任务:到雍洲去请医仙华佗出山。

华佗人称活医仙,只是一个代代相传的名号,传到这一代是男是女无人知晓,华佗一族苦心专研医术,隐居于山林之间,嫌入尘世,传言近两年曾在雍洲出现过。

太后得了怪病,太医署众多太医均束手无策,盛宗命太傅王冲广罗民间名医,寻来一个名为年君华的年轻医师。

太后服用他所研制的驱寒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气色也好了不少。

但只是短暂好转,不久后太后出现了燥热干呕,食欲大减等症状,那个叫年君华的年轻医师讨要赏赐无果,自出宫后便杳无音讯,盛宗遂将希望寄托在了医仙华佗身上。

建康十七年春末,距离沈倦成亲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衙署内,沈倦正埋头公务,夜已深,却丝毫没有回府之意。

查乐困得哈欠连天,眼睛布满血丝,手脚沉重得像铅块,实在熬不住了:“大人,今天还在衙署留宿吗?”

“对,不是与你说了,近日我都留在衙署里办公。”沈倦愁眉锁眼,眼中流露出纠结之态。

“这个,大人本来您的事小的也不该过问,只是您成亲才多久啊,便丢下夫人独守空房,难免会落人口舌。”查乐非常费解,大人自从回到重州后,便在衙署里常住,也不回太守府。

“你要是乏了,就先回去吧,我将这些公文整理妥当,也要歇息了。”沈倦察觉出查乐困倦难挡。

“熟话说新婚燕尔,**一刻值千金,眼下衙署里也没多少事,明日再收尾也无妨吧,您还是,还是,还是……”査乐见沈倦不为所动,甚至有点不悦,顿时结巴起来,到嘴边的话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沈倦:“还是什么,你倒是说。”

查乐:“还是留衙署为民请命吧,属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衙署实在简陋得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沈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逃避终究不是好办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咚咚咚。”刚刚躺下榻的沈倦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钟祥:“大公子,您赶紧回府上一趟,老爷正发火呢。”

“钟伯,发生何事?”这个时辰发火,事情肯定不简单。

“大公子,老爷与夫人吵了一架,说夫人太纵容大公子,才让大公子这般胡闹,今晚您要是不回府上,就要打断,打断你的狗腿。”钟祥声音越说越小。

“钟伯,你稍等,我刚好忙完了,这就回。”看来是躲不过了。

从小到大除了沈泾阳没人能镇得住沈倦,到底是司马府的大公子,沈泾阳平日里也没舍得打沈倦,总是言辞身教,今儿这出倒是把沈倦吓得不轻。

沈泾阳气愤至极,之前灾后恢复工作要紧,住衙署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现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沈倦那厮竟然还不回府过夜,自己还没回京述职,都这样,要是不在家,那不得直接住外头。

公务再繁忙也不能让新妇独守空房,本就身体羸弱,长此以往长孙从何而来。

陛下亲自婚配,又是当今中书令爱女,论相貌、家世、才华,哪一点比不上愚钝不开窍的沈倦。

一回到太守府,沈倦发现气氛十分微妙,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药味,周华秀对着沈倦使眼色,沈泾阳隐忍着怒火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沈倦对着两位长辈行礼,劝说道:“阿父、阿母,时辰已晚,还是早点歇息吧。”

“倦儿。”周华秀小声叫着,使了使眼色,示意沈倦赶紧服软认错。

沈倦接收到母亲的暗示,闷声跪地:“阿父,我知错了。”

沈泾阳:“逆子,还不给我跪下,钟祥将藤鞭速速取来。”

沈倦:“阿父,我真的知错了……”

周华秀:“阳郎,倦儿都认错了,您就饶了她吧,她会改的。”

沈泾阳:“知错?你错哪儿了?今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打断你的狗腿。”

“我不该忙于政务,忽略了家室,日后不论政务多忙,定会每晚回府。”沈倦知道沈泾阳想听什么话。

钟祥:“老爷,大公子刚成亲,这身子打不得啊,冲了喜气也不好。”

沈泾阳:“都别替这逆子求情,藤条拿来,打小就宠着你,你现如今却上了天,不把为父放眼里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钟祥拿来。”

“阳郎,这几大鞭子打下去,倦儿非残即伤,孙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呜~呜~呜~就姑且饶了她这次吧,阳郎,今晚看在妾的面上饶了倦儿吧。”周华秀哭得梨花带雨,用孙子这个软肋拿捏沈泾阳。

周华秀又朝沈倦使了使眼色。

“阿父,我本就身体羸弱,经此一打怕影响您抱孙子,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沈倦接收到周华秀的暗示,立马装可怜,俯首磕头认错,带着哭腔,态度非常诚恳。

沈泾阳:“逆子,今晚姑且饶你一回,要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你要好好关爱清儿,还不快回房去。”

“是是是,我这就回,阿父,阿母,你们早些休息。”沈倦连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尘,溜之大吉。

看着沈倦落荒而逃的样子,沈泾阳终是摇了摇头,轻叹说着:“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厮哪有半点太守样。”

“后面还有一句,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倦儿的孝心。”斗字不识一个的周华秀竟然出口堵沈泾阳。

“咳咳咳。”沈泾阳干咳掩饰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沈泾阳到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京官不做,非得跑来这潮湿闷热的小地方。

原本已向盛宗请示,留在京都谋个闲差,也就罢了,谁知这厮在封官典礼上,主动请求前往重州。

沈倦在院中来回徘徊许久,屋内似龙潭虎穴一般,迟迟不敢踏入,她的唇有些干燥,不停舔舐着,眼眸中透露着一丝不安的神色,不时瞥向门口,生怕这一进隐藏多年的秘密便会被揭发。

“倦郎要在外头站到几时,夜里露水重,还是早些进屋吧,以免惹了风寒,苦了妾身。”尹妤清看着屋外徘徊的身影,打趣道。

“我拂拂尘。”沈倦窘迫的搓了搓手推门而入。

今晚如何避免同床共枕,沈倦已无计可施,成亲那晚借着喝交杯酒的由头,把尹妤清灌醉后,才安然逃过一劫,难不成,还要故技重施?

“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沈倦有点尴尬,不知如何与尹妤清相处。

“自京都一别,妾已数不清几日未见倦郎,想必是政事繁忙抽不开身,今晚得知倦郎回府,便在此恭候多时了。”尹妤清蜜嘴出利剑,句句把沈倦堵得愧疚难当。

沈倦:“近来忙着处理政事疏忽了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时辰已晚,夫人先去歇息,我去洗个脚。”

“倦郎,热水已备好,来这里坐下,妾服侍倦郎,妾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后这些事便由妾来做。”尹妤清佯装出一副温柔娇弱,人畜无害的表情。

尹妤清的第六感告诉她,沈倦对自己并不感兴趣,不然成亲一个多月,也不至于仅同房一次,不对,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睡了一晚,仅此而已。

难不成他断袖?长相俊美阴柔,也无男子的阳刚之气,可与女子媲美的容颜,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理由了。

心中暗自窃喜,这样也好,好男色,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沈倦心里呢喃着,好一个明媚正娶的妻子,我不过一介女流,何德何能让你京都第一才女卑微屈尊,日后若是知晓我身份,怕不是要将我千刀万剐,这烫手的娇妻真是烦人得很。

“夫人乃大家闺秀,这些活还是我自己来吧,成亲前我也不曾让人服侍过。”沈倦自己动手洗了起来,拒绝尹妤清服侍。

尹妤清:“莫不是倦郎嫌弃我做得不好。”

“夫人过虑了,我并无此意。”沈倦三下五除二潦草洗完,不给尹妤清一丝机会。

沈倦并没有骗尹纾清,因为身份不便,她打小便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不似那些官宦子弟,这一点也颇让沈泾阳感到欣慰,虽然才识不够,但德行不错。

“妾长得不如倦郎意吗?为何倦郎对妾总是拒之千里之外。妾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倦郎跟妾说一声,妾会改的。”尹妤清黑眸湿润,里面倒映着破碎的烛光,眼神委屈至极。

沈倦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像化作了实物,穿过沈倦层层包裹的障碍,撞在了沈倦的心上,心口阵阵发软,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连忙避开对视。

若不是嘴角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玩味上扬出卖了她,被人瞧见了这番景象,都要感叹一句得此娇妻,夫复何求啊。

沈倦沉浸在愧疚与慌张的情绪中,自然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局促不安的沈倦心里嘀咕着,阿母要我时刻与她保持距离是对的,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夫人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不需要为谁改变,是我的问题。”沈倦叹了口气,心中有千万万语要说,却无法表达。

尹妤清:“倦郎,鸡汤再不喝要凉了。”

此时的尹妤清就好似那潘金莲,催着她的大朗,快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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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自重gl
连载中杠上游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