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汉秋生日那天晚上，成朝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挑了将近半个小时。
穿大衣会不会太成熟？成朝左看右看，还是穿上平常出门买菜穿的卫衣和黑裤。黄汉秋生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总不能每个人都打扮的像是要去参加晚会，还是比较高档的那种。
陈晋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记得帮我把垃圾丢下去。”
成朝回应一声，刚准备出门，他母亲大人就从房门里走出来。陈晋脸上贴着黑色面膜，成朝也用过，他的评价是：还挺好使。
陈晋：“要去找江烨？”
成朝手提垃圾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不是，就普通同学。”
陈晋笑了笑：“普通同学能舍得让你出门，交新朋友啦？”
成朝一边儿吐槽黄汉秋算个什么朋友，一边儿顺手拉上了门。
他站在门口，觉得他妈说的也有道理。成朝是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性子，他妈觉得自己交新朋友也正常。但他去黄汉秋生日会也不是百分百自愿，只是到时候家里来小孩会比较吵，成朝一点小孩哭闹声都受不了，所以他这才去了。成朝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很充分。
他哼着歌，拿着黄汉秋给他的地址，用手机搜了搜。不远，他干脆走着去算了，反正去的人不少，他迟到了也没人在意，喝点东西，水果吃几口就拉倒结束回家。
成朝心情这会儿挺不错，没走两步直接掏出手机背英语单词去了。
酒吧灯光混杂着好几种颜色，黄汉秋表哥看他们都是未成年学生，想把灯光调成暖色调，被黄汉秋制止了。
他表哥看着一屋子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感叹一声现在小孩都长得很高，嘱咐了黄汉秋几句，扭头走了。
黄汉秋表哥一走，一直蹲在地上打游戏的刘梓世蹦起来：“呜呼，解放！”
周沫笑了笑，声音一慢一慢：“从学校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算解放了。”
陈易倚在桌旁：“他这是想疯个大的。”说完，他冲刘梓世抬了抬下巴：“是不是？”
刘梓世嘿嘿两声，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几个人围在一起，声音聒噪。黄汉秋没怎么听，他时不时朝门口瞥一眼，有时还伴随着一些小动作，比如整整衣领，整整袖口。
浅色大衣和他的发色很配，这人是一抹亮色，不管在哪，都会先让人注意到。
按照平时，找黄汉秋搭话的人早就能围一桌子了，但今天却迟迟不见人来。
刘梓世观察着他好兄弟的表情，给周沫和陈易使了个颜色，陈易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周沫顺着黄汉秋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黄汉秋在盯着什么，反正脸色淡淡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安排了酒水瓜果饮料给班里同学送过去，玩笑声，起哄声，打牌的打游戏的声音把人包裹住，黄汉秋又想成朝会不会待不了多久就跑了。
他突然理解了成朝嘴里那句嫌吵是什么感觉。
灯光随着人的走动，在每个人脸上呈现出不同的颜色，黄汉秋扫过去一眼。酒吧气氛很好，很热闹，但少了一个人。
黄汉秋这时候非常后悔怎么没提前找成朝要联系方式，成朝当时明明说好了会早点来，但他现在竟然迟到。
黄汉秋拧眉捂住半边脸，问刘梓世：“有成朝联系方式没？微信号，手机号，随便哪个都行。”
刘梓世看着他，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你都没，你希望我有？真是的，你看我敢找他要么？”
黄汉秋扯了扯嘴角：“说的也是，我都要不到更何况你？”
不是，刘梓世从他兄弟这句话里获取到的消息很复杂，烦躁的同时怎么还夹杂着一丝得意洋洋？刘梓世整不明白，也没心情仔细去想。
他看打牌那缺人，乐呵呵参与进去。
陈易和周沫也去到了班长身边，讲和黄汉秋相关的事，每说几句，人群就爆发出笑声，同时有人频频看向黄汉秋。
黄汉秋也没什么反应，他就是坐在那里，在想着什么事情，手里反复把玩从腕上摘掉的手表。
有女生说：“你们直男都怎么看黄汉秋的脸啊，我特想知道。”
“呃，别的不知道，反正秋天浑身散发着有钱的气息。”有人回答。
“准确。”
“会说。”
黄汉秋屏蔽一切，无聊得划手机，想上厕所，黄汉秋起身往厕所走。
班长陈征突然聊起学习的事，酒吧一阵哀嚎声，有人站起身妄想捂住他嘴。
陈征让开伸过来的手：“该玩玩，该学学，我说得也没错啊。”
“你这也太扫兴了吧。”
陈征自己捂自己的嘴：“好好，我错了。”他说完，眼神一扫，突然瞅见在沙发边上站着的成朝。
穿着白卫衣，戴着白口罩。陈征叫了一声成朝的名字：“成朝，这儿！”
成朝转头看他，又在酒吧里扫了一圈，没见到黄汉秋的人，他僵硬着身子，走向人群。手心出了点汗，成朝叹了一口气，坐到陈征身边。
“橙汁，你的。”洛昀突然冒出来个头，把一杯橙汁递到成朝眼前，成朝说了句谢谢，接过。
“你就是上次语文课在后面罚站那个？”有男生问他。不知道是不是成朝的错觉，他感觉他一来，人群的热闹程度“休”一下降下来了。
橙汁也没平时的好喝，但他看一眼桌子，除了酒水就是汽水，酒他喝不了，汽水他嫌难喝，得亏洛昀送过来一杯橙汁，不然他还得找别的法子打发时间。
成朝说：“是。”问他这个干什么？
“朋友，说真的，你气质条件这么好，我不该对你没啥印象的……之前班里男生组织的篮球比赛，我记得就几个人没来，你是不是当时就在那几个人里，而且也没来给咱班男生加油。”男生身子前倾，笑容很阳光。
成朝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以后大家多玩玩，慢慢就熟悉了。”男生又说。
别的人纷纷附和，成朝能注意到有几个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瞟。
陈征把果盘放成朝面前：“吃点。”
成朝拿起一半橘子，剥了皮扔嘴里。
“怎么不喝酒啊，我给你们说这酒量就得越练越好，秋天给咱们安排这些不就是让咱们全喝完嘛。”
袁歆指他：“欸，喝醉了我们可不抬你，你自己睡大街吧。”
男生耸了耸肩膀，头往身边人身后缩。
袁歆扭头看成朝。成朝安静得很，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在那安静吃橘子，袁歆吸了口气，心想酒吧里的男的要是都是这样就好了。
成朝注意到她的眼光，和她对视：“怎么了？”
袁歆呃了几声，“没什么。”
成朝又拿了一半橘子。
身边人突然扭头大声说了一句：“帅！”
袁歆的声音就在耳旁，成朝被她吓了一跳，捂住脖子惊讶得看着她。
全桌人看过来，有人说：“袁歆，你别吓着人家。”那人说完，话音又转向成朝：“成…朝？你是叫这个名吧？”
成朝点点头。
“我跟你说，我第一天见着袁歆，也是她找我搭话，可外向可热情，当时我还以为她有什么目的，真得吓死我了。”
袁歆站起身：“你当时不是挺乐意的吗？”
她低头看成朝：“我真的那么吓人吗？”
成朝身体放松了不少，橘子酸甜好吃，他挑了下眉：“你猜。”
那男生和身边人笑成一片，陈征插话：“这是在搞什么啊。”
袁歆坐下来：“怪让人期待的。”
成朝笑了笑：“怎么可能会吓人，一点也不吓人啊，我觉得这样的性格挺难得的。”
“成朝，那是你性格难得！”
袁歆让他闭嘴，“所以你们都学着点呗。”
“成朝有帅脸，怎么着都行，我要是也那样，估计会被骂猥琐的。”
成朝被人夸了一句，又听这人末尾说自己猥琐，犹豫着说：“怎么可能，你们这样难道不算帅吗？好歹对自己有点信心。”
男生起身跨到成朝身边，成朝给他让位：“你放心，信心我一直都是有的……对了，以后再打篮球你能不能别逃，你来了说不定咱班水平能上去一点呢？”
成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阵牙疼：“我不拉低咱班水平就费我老命了。”
陈征：“那不行，不拉低是及格线。”
成朝忽然反应过来：“等会儿，我也没说要答应你们。”
成朝反应大了起来，但他嘴角挂笑，于是陈征和成朝身边的男生继续开他玩笑，成朝在这过去的十五分钟里和这俩人稍微熟起来一点，想尽办法把玩笑开回去。
比想象中好很多，成朝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而且他多少能察觉到自己正逐渐成为话题中心，他不讨厌这种感受，被同学善意得包围着，他觉得还不错，或许他在同学眼里也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
袁歆起身去上厕所，临走前突然扭头说：“感觉怎么样，应该不至于让人难受吧，他们嘴上说话都没个把门的。”
成朝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挥了挥手：“你快去上厕所吧。”
袁歆点了点头，放下外套走了。
外套可能是没放好，掉在了地上，成朝给袁歆捡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塞到陈征手里。
陈征看清楚手里的衣服，下意识抱怀里，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扭头看向成朝：“你给我干什么？”
成朝把橙汁喝完，放桌上：“你俩不一对吗，我给你有错？”
陈征卧槽一声，“你怎么知道？”
成朝皱起眉，像在想事情：“因为我看出来了。”
陈征眨了眨眼睛，突然拉住成朝的袖子：“兄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但我们藏得很好啊，不该啊，你眼神能那么好使？”
成朝想说不是眼神好使不好使的问题，他想说是个人都知道，但陈征说他是唯一一个发现的。
成朝把话咽肚子里。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叫我们也听听？”
“成朝是不是抓到陈征把柄了，那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成朝感觉自己被他掐了一下，他面色如常：“没什么事，我给他看手相呢。”
“是吗，陈征？”
陈征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啊，而且成朝还不是一般的牛逼。”
“那给我也看看。”
成朝：“……你？”
大概是成朝的表情太好笑，陈征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就知道他们俩狼狈为奸！”
被人说狼狈为奸的成朝：？？他可能也觉得好笑，扭过去头用手背挡住嘴。
黄汉秋从厕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