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牧音额角出现了一个具现化的红色“井”字：
“Satoru——你的礼仪课是白上了吗？”
这倒是给了五条悟一个提醒，他自如地套上礼仪课上的自我介绍公式，还伸出了手：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五条悟。”
只是语气太过平淡，礼貌的话语说出来都感觉暗藏嘲讽。
明明说着“请多关照”，听着却像是“老子的名字你好好记住，否则就揍到你记住。”
令人、很、不、爽！
零看了一眼五条牧音稍显满意的神色，淡定地回握住了五条悟的手：
“就算你是哥哥，我也会好好关照你的，因为——”
零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鬼化的力量全部注入了那只交握的手掌中，他那双有些病态的红瞳直勾勾地盯着五条悟，语气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我很强。”
手上的压力在一瞬间增强，像是要把五条悟的骨头捏碎一样，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痛感。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五条零的红色眼眸变成了猫一样的竖瞳。
六眼一开，让他在一秒钟之内就掌握了所有的信息。
拥有一双苍天之瞳的六眼神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那我拭目以待。”
他这个便宜弟弟，不是人类啊。
*
五条悟不是个令人喜欢的家伙。
这个认知五条零非常肯定。
举例如下：
经常故意装作听不见五条零说话，原因只是因为他懒得回话；
晚饭时候，吃完饭了才回来告诉五条零晚餐时间到了。
等五条零去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对他迟到一脸严肃和不悦的五条赫，还有一旁看穿了五条悟恶作剧而生气和头疼的五条牧音；
侍从端来的下午茶，只要是甜品类的五条悟一秒钟就可以解决完，如果夹心是五条悟不喜欢的，那他就会将夹心完完整整地解剖下来，诱骗五条零吃。
美名其曰：“兄长对幼弟的恩惠。”
……
这让五条零深刻地体会到了，当五条悟的弟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对于五条悟在吃食方面的恶作剧，五条零倒没有什么感觉。
虽然青色彼岸花让他不用依赖人类的血或肉生存，但他对于人类的食物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反而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对他最有吸引力的食物是——
五条悟本人。
五条悟浑身都散发着堪比两倍稀血的香气，就像是一根行走的香喷喷的烤肠，导致五条零一看到五条悟就有点牙痒，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咬上去。
虽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生气导致的。
“别跟着我。”
五条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果不其然又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跟屁虫。
五条零狠狠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刚刚又被香迷糊了，不知不觉就跟着五条悟走了。
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就会被五条悟狠狠嘲笑一顿。
五条零：“我没有跟着你，只是刚好也要走这条路而已。”
“是吗？”五条悟没有深究，淡淡道：“随便你。”
他提步就要走，蓝色眼眸突然变得凛冽，敏捷地偏过了头。
雪球蹭着五条悟的脸颊飞过，些许落雪在他的肩膀上如飞星般溅起，冷意蔓延渗透到了皮肉之下。
不用想就知道是五条零扔的。
五条悟回首，发觉五条零刚刚趁他躲避雪球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衣角。白发孩童仰视着他，眼眸却透露着倔强与不服。
他说：“五条悟，我们来打一场。”
“我没空，你——”五条悟话音未落，五条零另一只手就袭了上来。
五条悟后撤一大步，完美躲过五条零的攻击，顺带补上了最后那半句话：
“先去排队吧。”
五条零显出了恶鬼的面貌，白色发丝如同白化的海藻随风飘动，红色竖瞳闪烁着猩红诡异的光芒：
“那我插队。”
他的行动迅敏而灵动，几个呼吸之间就能冲到五条悟面前。
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每一下都冲着重点核心部位而去，像是潜伏在黑暗中招招致命的专业暗杀者。
但五条零所有的攻击轨迹都被六眼看穿，经历了一次次狠辣的攻击，五条悟依旧毫发无伤。
看着又重振旗鼓，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冲上来的五条零，五条悟嘴角抿起，流露出些许不耐。
“看来要先教教你在五条家的生存之道。”
红色的咒力光芒如同熊熊烈火般绽开，强大的威压感接踵而至，下一秒，能量就全都目标明确地凝聚在了五条悟手心上，变成一个耀眼的光球。
这一招是他新领悟到的，术式顺转“苍”是引力，属于无限的收缩，而这招源自于与之相反的斥力，是无限的发散，同样也极具杀伤力。
只是还不能稳定发出。
不过名字也还没有想好。
红色的咒力看起来与五条零的眼眸颜色颇为相像，要不叫“零”？
但他现在正因为五条零的突然袭击而恼火，还是PASS吧。
难办，他可是个起名苦手。
五条悟突然想起昨天饭桌上因为五条零迟到而黑脸的父亲，五条赫那少见的愠怒神情倒让他感到了一丝新奇和乐趣。
要不给老头一个机会吧，就叫——“赫”。
技能名字决定的霎那间，“赫”从指尖瞬发！
塌缩的光球瞬间膨胀了数百倍，所到之处皆通通撕绞得粉碎，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紧随五条零而飞去。
五条悟蓝眸微亮，这次居然成功了吗？
仅一招“赫”，形势便完全逆转了。
五条零全身的鬼细胞都在急躁地响着警报，如果被打中，必定会是濒死般的重伤。
六眼神子，不只是设定上的强悍，真实实力同样强大得无可挑剔，宛如一座大山。
换作是别的咒术师，肯定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五条零可是鬼。
重伤和无伤，有什么区别？
五条零向空气挥出一爪，地上的覆雪顿时被卷了起来，形成了一道严密而冰寒的雪之墙，挡在“赫”前。
而他本人则毫不犹豫地向一旁的丛林跑去。
两股力量猛地相撞，在庭院中央剧烈地炸开，宛如威力巨大的炸弹，扬起如同滔天巨浪般的漫天飞雪。
“轰——”
在主殿迎接客人的五条赫突然感到了一阵地动山摇，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轰鸣声。
“发生什么事了？”一位贵妇打扮的夫人有些惊慌，“地震了吗？”
“没事的。”五条赫安抚道，“只是本家的年轻咒术师在练习切磋而已。”
但他其实已经气到爆炸了。
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会还带着五条零一起胡闹吧？
“动静这么大，看来实力很强，真是年轻有为。”夫人放下心来，夸赞了几句。
一旁大家闺秀气质、身穿黄色和服的美丽少女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悟君吧！”
“妈妈，你答应我的，要带我见悟一面，不能反悔哦！”
*
烟雾散去，地面上已经被炸开了一个深渊般的大洞，白发幼童的身影在洞的边缘慢慢浮现。
变得清晰之后，出现的画面却触目惊心。
五条零的左臂完全被炸得鲜血淋漓，足以窥见白骨，半个身子都被血色覆盖侵蚀。
但毋庸置疑，他还活着。
红色眼眸亮起，鬼的力量在身体里迅速流转。
并且，生龙活虎。
伤口以肉眼都不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骨头、皮肤组织都在飞速进行重塑。
不到一秒五条零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两只细瘦的手臂雪白干净，仿佛刚才的惨状只不过是幻觉。
青筋再次暴起，五条零一秒进入成了鬼化状态，赤色眼瞳中只有五条悟的身影。
五条悟果然很强，他也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与五条悟有一战之力。
五条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再来。”
看着五条零破烂衣裳下依旧白净的手臂，五条悟陷入了思索：
“果然是会愈合，不是反转术式，是什么原理呢？”
五条零体内有强大的咒力流动，另外还有一种陌生的力量光芒，是鲜血一般的红色，正是这种力量修复着五条零的所有身体损伤。
他分析道：“和咒灵有点相像呢，咒灵用咒力构筑身体，所以所受的伤害都可以用咒力治愈……”
五条零也是类似于咒灵的存在吗？
五条悟能清楚的看见伤口愈合后的五条零散发出的能量变得更强大而精纯了，仿佛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简而言之——他进化了。
五条悟抬手挡住五条零的扫堂腿，劲风裹挟着巨大的压力如同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猛烈地冲刷着他的手臂。
进化的意思即是——速度比之前更快，力量比之前更强劲！
“咔嚓咔嚓——”五条悟凝聚的咒力屏障陆续出现了裂纹。
而后“铮——”地骤然碎裂了。
深色指甲挥下，在五条悟的手臂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五条零的攻击终于触碰到了五条悟！
五条悟感觉着破皮的刺痛感，冰蓝的眼眸微微睁大，泻出了一丝——“兴奋”。
没错，是“兴奋”，那种由多巴胺、肾上腺素、内啡肽等激素汇聚而成的高昂情绪，也是那种六眼神子从出生到现在都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的澎湃情绪。
对于五条悟而言，这个世界一向是无趣的、没滋没味的。
所有人都给予不了他威胁，所有人都是弱者，都被他远远抛在身后。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现在，一个全然未知的、陌生的、却又蕴藏着强大潜力的存在出现了。
六眼飞速分析着五条零的特殊体质——
得出的结论是：
“无法被杀死。”
不是“不死”，而是无法被“外力”杀死，即便五条悟把五条零轰成渣，五条零也能够将身体复原。
脑袋、脖子、心脏都不是他的弱点，他的弱点是——
“零”。
这个分析结果让五条悟也感到了一丝惊讶，也许五条零之前还存在着别的弱点，但现在这个弱点已经被他克服。
五条零的确打不过五条悟，他目前的实力比起五条悟来说差远了。
但同样的，五条悟也无法打败五条零。
换言之，能够做五条悟的对手的人出现了。
哦，不对，他这个弟弟可是个非人的生物呢。
五条悟洁白的睫毛颤动，底下冰蓝眼眸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对了，我刚刚是不是说了要教你怎么在五条家活下去来着？”
这个世界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五条零又击碎了一个屏障：“不用教，只要打败你，五条家所有人都会听我的话。”
五条悟没有给予五条零第二次触碰到他的机会，他竖起手指：“术式顺转——苍！”
巨大的引力操纵着五条零重重地砸在地上，宛如千斤顶般压在了孩童身上，四肢都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五条悟踏着木屐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五条零：
“看来你已经懂了，第一条生存规则就是——在这个家族，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五条零想一鼓作气扯断四肢，以此逃脱禁锢，但他的想法在六眼之下无所遁形。
引力毫不留情地落下，将躯干也一并紧压。
五条悟蹲下身，伸手掐住五条零的脖子：
“第二条，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要叫哥哥。”
大猫逗小猫，悟咪没开无下限，零也没有用血鬼术，都在试探呢。
悟：欧豆豆，我新学了“赫”，给你看看。
零：……
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