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课叶情钦都在认真听,王滔和易昀川偷摸着嬉闹她也没加入。
易昀川和王滔都觉得叶情钦一反常态,偶尔找她搭话,她也只是敷衍回复。
*
为了和高二高三错峰吃午饭,高一第四节课下课后课间有20分钟。
这节课刚好是第四节课。
下课铃声响起,叶情钦和易昀川一个刚想趴下休息,一个正准备起身,便被门口传来的声如洪钟的声音吓定住。
“都坐在位子上,我有话说。”
班主任何德文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国字脸上嘴角向下撇着。
声音不大,但看这架势,感觉不妙。
原本稀稀拉拉闹哄哄的教室也顿时安静无声。
太久没见这位分科前的班主任,情钦以前对他的紧张,也因为时间推移而淡化了。
她淡定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双手交叠坐好,准备听这位班主任训话。
易昀川也乖乖坐定。
班主任从第一组开始,一个个名字从他嘴里出来,被“鞭挞”。
他把他监控里看到的上课没认真听讲的都批评了。
本来叶情钦还气定神闲的,突然想起刚刚易昀川和王滔与她搭话,她虽然态度敷衍,但确实开口说了话。
突然有些紧张,她可不想刚回来就写检讨。
叶情钦看着老何耷拉的嘴一张一合,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易昀川看到她的表情询问道。
她没转头,小声地回:“我怕他点到我。”
易昀川脸皮厚,不心虚地望向老何。
脑子里回想起刚刚去招惹叶情钦的画面,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说就说咯。”
你是脸皮厚可别带上我。
她沉了口气,认命地合上眼帘。
“王滔。”
老何看向他们组,她紧张地攥紧笔。
老何两掌合着摩挲着:“上课转过头拿易昀川的水瓶,像这样摸来摸去,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摸的。”
班上传出几声窃笑。
当时易昀川一开始还不肯给,王滔还扬言道:“你偏心,你昨天还给叶情钦玩,怎么给她玩不给我玩。”
语气颇娇嗔,易昀川嫌弃地皱了皱眉便随他去。
“还有你和易昀川讲话就算了,还要拉着在听课的叶情钦一起。你不听课别人还要听课……”
没批评叶情钦。
准确来说,也确实不是她主动和他们讲话的。
情钦长舒口气,凝视着眼前王滔那颗圆脑袋。
王滔安静地低头看着桌子,虽然看不见他表情,也知道他现在处在被抓包得羞愧中。
她回想起王滔总是这样,虽然调皮,话多了点,但也从未扰乱课堂纪律过,而且很爱问问题。
每次被抓包或者被批评了,过一会又立马开起玩笑。
易昀川只是随意转转头就注意到叶情钦正注视着王滔的背影,眼中有一瞬怜悯。
或者说,怀旧?
他兀自不解地皱了皱眉,不敢置信,无法理解叶情钦突然在伤感什么。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后,学生们仍有礼节地向老师道别。下一秒,一半的人都不见了。
易昀川草草地收拾了包,也一蹦一蹦地出了教室。
叶情钦现在不饿,避开人流去了小卖部,随便买了点吃食便直接回了宿舍。
午休时间,在舍友们的闲聊中她依旧在想着怎么改变易昀川,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
下午一点多的日头正毒,太阳在高空上直直地打下阳光。
情钦努力适应着许久不曾经历的学生作息。
昨晚梦境经历了易昀川的过去,加上上午与系统对峙、强撑精神听课,这点午休时间根本不够她补足精神。
她无精打采地握着水瓶去打水。
打水处旁有一个楼道口,不少学生正接二连三地上来。
迎着**的阳光,她在尽头处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另一边的易昀川也看见了她。
叶情钦肤色挺白的,光下显得更白了。
刺眼的光晃得他眼睛疼,移了几步才好点。
情钦不知道作何反应,索性就径直地向前走,没向他打招呼。
易昀川刚想冲她笑,结果她视若无睹地走了,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位小姐了?
结果,情钦打完水回去的路上又遇见刚好出教室的易昀川。
冤家路窄。
她闭了闭眼表示认命。
两人离近时对视了一眼,随即相视一笑。
实际是叶情钦先对他微笑,易昀川看她微笑了继而也勾了勾唇。
易昀川本来还奇怪她怎么了,刚刚看见她时本不想打招呼,不过看她若无其事的微笑了的份上,还是又回应了她。
情钦进教室后很快变了脸色,她还不习惯和他打招呼。
以前两人还算熟稔时,他俩的打招呼方式就是对视着笑,只不过各自都有些揶揄的意味。
而两人在一起后,他便无视她的招呼,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嫌尴尬,就不打招呼了,决裂之后更不必说。
怎么会有情侣见面冷眼相待呢?
想到不好的回忆,她不禁冷了脸色。
不行,她不能意气用事。
若要攻略成功,她就得和他搞好关系,也就是俗话说的“刷好感度”。
那么这见面问好就是最基础的,她以后也得一直这么主动积极。
她定了定神,暗自鼓励自己。
*
下午听着课时,叶情钦偶尔会看看旁边的男生,注意他的动态。
男生不犯困,状态虽然不算全神贯注,但眼睛一直注视着老师的PPT。
叶情钦知道他这状态,眼在心不在,知识最多就是在他耳边打转,进都没进去。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也是厉害的,看似认真听讲,实际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搁别人认真听了一学期都不至于垫底……
她犹豫了半天,才豁出去手肘碰了碰他手肘。
皮肤相触的温热感让她不适地蹙了蹙眉。
“嗯?”易昀川低眼看了看她。
情钦即使坐着也比他矮了点,要稍微仰头看他。
“你在听课吗?”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嘴硬地说:“在听啊,被你打扰了。”
“......”
情钦:谁稀罕打扰你?
她依旧忍住不屑的情绪,依旧温声细语:“那你怎么不做笔记呢,不怕忘吗?”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说傻话,她竟然在正经地问学渣为什么不做笔记……
易昀川也没鄙夷她突然奇怪的问话,直言道:“嗨,忘了就忘了。”
“那你连书都不看啊?”
他这才低头看自己的桌面,连课本都没拿出来。
他讪笑,在抽屉里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他索性就放弃了。
在叶情钦意料之中,她无奈地叹口气,继而把书向他那边推。
易昀川诧异地看向她,她看着黑板,看也没看他,推书本这个举动看似自然又无心。
叶情钦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易昀川老懒得找课本,如果有突发情况,如:老师突然接近了,她都会主动把书分享过去。
不过这次没有任何契机就主动的她,让易昀川有些不适应。
叶情钦没多想,完全是为了让他多记点知识做出的“牺牲”。
*
课间,叶情钦看着黑板上的课表显示下节课是历史。
班主任的课。
她记得,何德文有上课时抽查学生上节课笔记背诵的规矩,答不出来要罚抄。
而且还有“同桌连坐制”,即答不出来的人的同桌也要被罚抄,不过量少一点。
情钦从抽屉里寻找历史笔记,翻开看了一眼后想起什么。
她瞥了眼旁边的易昀川,斟酌再三,找了个合适的语句开口:“你背了昨天历史的笔记吗?”
他揶揄一笑:“没啊,你觉得我会背吗?”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背,她只是找个借口开口。
易昀川这人反骨,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压根不会主动学习。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那你记笔记了吗?我昨天好像没记全。”
他面露难色:“我记不记笔记……你不是知道吗?”
“嗯……那你看不看我的?待会他要抽查”
她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他这才看了看课表,“噢~下节历史啊。”
情钦:......
他看了眼她的笔记本,随后皱了皱鼻,状似思索。
情钦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说些她想听的话。
“我先去上厕所。”他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果然……
“诶,你不背吗?”情钦喊住他。
他狡黠地晃了晃脑袋:“不会背。”
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她沉下脸来,愤恨地望着他的背影。
对付易昀川不能来硬的,他不吃这套。
看来得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
易昀川踏着铃声进来的,叶情钦沉浸在背书里,见他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让他入座。
她神情自若,看起来刚刚他的态度她没放心上。
也是,他不爱学习谁不知道,叶情钦是离他最近的人更是了解。他不背,也肯定在她意料之内。
易昀川恬不为意地想着。
他入座后,便靠近叶情钦处说:“背哪里啊?”
说着还伸手想要把她笔记本拉过来一点。
看来他还真以为她不在意刚刚的话。
“不给。”
她看也没看他,兀自把笔记本拿远了些,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他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报复他刚刚那句“不会背”。
“不给就不给。”
他一笑而过,不太在乎。
叶情钦看着易昀川这插科打诨的模样就来气。
要不是攻略任务,她真不想管他。吃力不讨好,还影响心情。
不管了,下次再找机会,而且他以后选理科,少背一次没事。
何老师开始点人了,情钦把刚刚记熟的笔记又过了一遍,易昀川漫不经心地翻看历史书,不知道他到底在记没记。
“易昀川。”
何老师掷地有声地念出他的名字。
不只是当事人后脊一紧,情钦身躯也僵住。
这么倒霉,偏偏这次是他!
易昀川虽然紧张,还是干笑着站了起来,视线还停留在历史书上好一会。
“你来说说,英国君主立宪制的主要特点。”
这谁知道。
他低头想看看叶情钦的笔记,隔得远,她字又小,完全看不清。
“保留君主,统而不治……”叶情钦不计前嫌,还是小声提醒了他。
他弯身仔细听,前面王滔也在提醒他,声音大得老师都听到了。
“保留君主,统而不治!”情钦着急到气音都出来了。
他死活听不清,索性直接摊牌,“不……不记得了。”
她叹气地闭上了眼。
何德文早料到这结果:“好,下来把这条抄五遍。同桌叶情钦,你来。”
他看了眼情钦,嘴角噙着笑意,似是把她当救星了。
“保留君主,统而不治,三制合一。君主立宪制是由君主制、民主制和贵族制融合而成。”
何老师点点头:“很好,很完整,坐下吧。你俩一个抄两遍一个抄五遍哈,易昀川站五分钟再坐下。”
王滔回过身,送了易昀川一个嘲笑的眼神,易昀川也不窘迫。
他一直都这样,脸皮厚,什么都不太在意。
情钦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面,准备做新一节课的笔记。
他闲来无事便又去打扰叶情钦,手不时翻动她桌面,惹来她不耐烦的眼神。
五分钟没一会就过去了,情钦注意到闹钟已移过一格。
“可以坐下了。”她抬眼小声地对他说。
本还在东张西望的易昀川停下,又望了望专注地在写板书的历史老师,随后才安静地坐下。
他坐下后,情钦自顾自地拿出了单行本,翻到今天抽问的那页笔记,然后单行本将放在了笔记本下面。
易昀川都注意到了,趁着何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偷偷靠近她说:“看看你昨天的那个笔记。”
情钦有些惊讶他的主动。
难道他这次愿意抄了?
她默默地把笔记推过去,还指出了哪几句话。
“还不多……”他念叨道。
……
下课铃响后,何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所有学生才算彻底舒了口气。
情钦也没闲着,立刻拿出单行本开始抄写。
“其实你不用抄的。”
她动作滞了滞,抬眼看他。
头顶的风扇正在运作,风吹得她刘海飘了飘。
“你背出来了本来就可以不抄。”
易昀川摘下了戴了一节课的眼镜,揉了揉眼睛继续说到:“你解释说你背下来了,科代表也不会说你的,何老师这个规矩本来就很令人无语。”
说罢,他拿出眼镜布胡乱地擦了擦眼镜片。
“没事啊,反正不多,也就抄几遍而已。”她还是继续低头写。
他盯了她侧脸好久,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胡乱地翻找出一本练习册放桌上以后,又跑出去了。
情钦瞥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没太在意,继续抄。
那么快就能改变易昀川不是件易事,她没给自己太大希望。
笔记没多少,情钦没一会就抄完了。
她出去上了个厕所,打算回来再把抄写拿去给科代表过目。
她回到位置的时候,易昀川在座位上,还抬眼瞧了她一眼,有点心虚地又低头。
她走近一看。
他在写东西。
他正看着她放在桌上的笔记在抄写,斜着身体看笔记的样子还有些滑稽。
她脚步顿了顿,有些惊愕。
最后,她只是默默坐下,把笔记推到他桌子上。
她边整理桌面,边和他说:“抄完给我就行,我帮你一起送科代表那消名字。”
易昀川写字的手停了一下,抬头应了一声,又投入抄写里去了。
情钦转头,便是这样的景象。
淡绿的窗布微动,平常总漫不经心的男生正专心致志地照着她的笔记抄写,唇紧闭着,侧脸形成了一道好看完美的弧线。
她回身拿出下节课的课本,继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她赌成功了。
从她拿出笔故作记要抄的那一刻,她就在演戏。
她了解他,吃软不吃硬。
她要看看她的“服从”能不能让他产生负罪感。
她在赌。
赌易昀川会上钩,赌易昀川会愧疚。
赌这一次,他会抄。
很明显,她的目的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情钦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