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相

迟湫在拐角处看着陈天暮找了他一会儿,等陈天暮离开迟湫才叹着气往反方向走了。

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他这种人,不配有徒弟。

他伸手隔着衣服轻抚怀里的乐谱,这是迟公习为数不多的留下的东西。

不知道迟公习死前会不会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呢?有没有后悔把他带回家呢?

迟湫似乎隐约听见了耳边传来竹笛声,笛声所吹奏的正是乐谱里的曲子,他好像又听见迟公习在他身边吹笛子。

迟湫回到客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天没有出来,临近傍晚,他才戴好面具下了楼。

楼下三三两两有些人吃饭,迟湫点了两盘下酒的小菜和一壶酒,寻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经常会这样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能坐一小天,也不想什么,只是看。

他透过窗看着不远处街边有些人似乎在搭台子,他叫来小二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二伸脖一看,回道:“哦,客官有所不知,后天是我们凌台镇一年一度的社火节,他们这是做准备呐,到时候各种活动杂技表演可热闹啦,您要是不急着走不妨在这多待两天也跟着凑凑热闹,喜气喜气。”

迟湫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多谢。”

反正来一趟,既然碰巧赶上了,凑凑热闹也无妨。

社火节当天官府在街边免费发放一些小灯笼和玩具,百姓们都乐呵呵的,小孩拿着玩具又蹦又跳,迟湫也去领了一个小虎灯,小老虎憨态可掬,迟湫看着就喜欢。

从早上开始街上便热闹起来,到了晚上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街头巷尾各式各样的小摊齐出,迟湫拎着他的小虎灯看着街边的杂耍,特别捧场地拍手叫好。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些简单的表演,有人表演火焰刀,刀锋破空而出,气势磅礴。

迟湫看得十分惊奇。

而后又有表演者穿着一身黑衣袍,横提着一个杆子,杆子两边挂着铁壶,铁壶里像是燃烧的木炭,伴随着细碎的火星,他提着杆子走来,让人想起话本里神秘部落的祭司。

随着表演人舞动的动作带出火花,火焰也跟着跳舞,在空中仿佛一条火龙,点燃了整个黑夜。

迟湫从未见过这样震撼的表演,他拍了下旁边人的肩膀问道:“大爷,这是什么表演啊?”

大爷说:“这个呀是‘火壶’表演,厉害吧?”

迟湫诚恳地点点头:“太厉害了。”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一会儿还有打铁花呢!”

迟湫眼睛一亮:“我还没有看过呢。”

大爷笑了笑说:“那正好。”

附近里里外外为了不少人,一不留神一个小孩儿摔在了迟湫的脚边,手里的灯也摔坏了,小孩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迟湫过去把他抱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给了他两块糖,找到父母小孩儿才不哭闹了。

街上热闹非凡,小吃也多,迟湫刚好有些饿了,就在街边买了几块糕点,他找了棵树飞身上去,寻了个视角绝佳的地方,不跟着下面人挤,打算边吃边等着看打铁花。

他刚吃一口,便在熙攘的人群里听见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他动了动耳朵,仔细听了一下,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打架,不是普通人直接闹矛盾的打架,而是用刀。

迟湫抬起头在四周看了看,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顶上,有几个人在打架,以迟湫的目力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怎么又是陈天暮?这人阴魂不散的呢?

迟湫发愁地捏了捏眉心,转身抬脚就走。

陈天暮正在被人围攻,他挥刀格挡,却因为内力不够被震开,摔下了屋顶。

就在他要摔在地上时,有人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

陈天暮一愣,偏头一看,虽然这人戴着面具,但陈天暮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再见到迟湫他先惊喜了一下,随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迟湫冷着脸道:“你管我。”

对面的几人跟着跳了下来,迟湫看他们穿衣打扮,像是龙吟山庄的人。

迟湫松开他,没好气地说:“自己武功不好就别老打架。”

陈天暮有点冤枉:“不是我想打架。”他凑到迟湫耳边小声说,“他们说我是你同伙,抓住我就能找到你,还是你杀了吴庄主,你快走,我给你掩护。”

迟湫:“.....”

他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是陈天暮比较需要掩护。

他又有点不懂,前两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又赖到他头上了?

迟湫看着那几个人挑了下眉,带头的他熟,还是那天接待他的人。

陈天暮抬起胳膊把迟湫护在身后,迟湫微微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陈天暮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大有“谁要是动迟湫一根手指头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迟湫心里微妙地动了一下,有点感动,迟湫还看到,他肩背受了些伤。

迟湫眸色一深,随即拍了下陈天暮的肩膀,示意他把胳膊放下来,无需这样如临大敌似的。

“你们又有何事?”迟湫问道。

关枫河打量他一眼:“池兄不如摘下面具,坦诚一见。”

迟湫道:“我若是不摘呢?”

关枫河冷笑道:“你就是迟湫吧?”

他虽然问着,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除了迟湫本人,谁还能那么准确的判断出破风刀法的伤?”

关枫河冷哼一声瞟了陈天暮一眼:“跑到龙吟山庄,跟你的同伙装模作样的表演一番就轻易地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你还真是会玩啊。”

迟湫抿了下嘴角,他是有点生气的,那天要不是看在陈天暮帮他说话的份上,他才懒得去辩解这些。

他早知辩解无用,说了也没人信,这帽子非要扣他头上,那就扣吧,他无所谓。

只是......迟湫看了陈天暮一眼,他不能让陈天暮跟着一起被连累。

关枫河提剑指着迟湫狠声道:“说,庄主是不是你杀的?”

迟湫冷声说:“不是我杀的。”他眯了眯眼,“吴庄主死于谁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那天你去吴庄主书房干什么了?”

关枫河脸色微微一变,又道:“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今天就让你给庄主偿命!”

他说着,便提剑冲了过来。

迟湫嗤笑一声,他刚才就大致扫了一眼,他们大概有十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有点麻烦。

关枫河是知道迟湫的天下第一的名声的,可他并没有真切的体会过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自然心里也就没太把迟湫当回事。

天下第一又如何?他龙吟山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迟湫吗?

迟湫把手里的糕点连带着小虎灯往陈天暮怀里一塞,然后把他推到一边,顺便抽出了他的刀。

陈天暮拎着空空的刀鞘躲到一旁为迟湫加油。

迟湫因为心情不好,下手便重,但仍有分寸,没有要了他们的命。

十来个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纷纷倒地,哀嚎一片,关枫河伤得最重。

他倒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迟湫手里连五招都过不了,他这才意识到“天下第一”到底是什么意思。

迟湫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刀抵在他的脖间,弯腰看着他冷冷地说:“我再说最后一遍,吴晁端不是我杀的,听懂了吗?”

那人惊恐地连连点头,生怕迟湫一个不小心,划破他的脖子。

“还有,”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天暮,“有事找我,与他无关,是吴夫人让你们来的?”

那人没说话,只慌乱地瞟了一眼关枫河,迟湫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大概明白了,他们完全是私自行动,恐怕是关枫河忽悠来的。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要是管不好自己的人,我不介意替她清理门户。”迟湫收回脚:“滚吧。”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把关枫河扶起来,关枫河一直死死地看着迟湫。

他们回到龙吟山庄,关枫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处理伤口,他找出药箱突然发现放在药箱附近的香炉不见了。

他顿时有些慌了神,就在这时突然敲门声响起,他吓得一激灵,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谁啊?”

门外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是我。”

关枫河深呼吸两口气,走过去打开门道:“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吴文锦没说话只盯着她往屋里走,逼得关枫河连连后退。

“小姐这是.......”

吴文锦背着手盯着他几乎是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关枫河道:“庄主死得不明不白,我自然是去找凶手了。”

吴文锦勾起嘴角:“抓凶手去了是吗?”她从身后拿出一个香炉,“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关枫河脸色一变:“文锦......”

吴文锦把香炉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我爹的香炉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她激动道,“我查过了,这里面的香灰是迷香,是你换了他的香对不对?”

关枫河拉着吴文锦的手辩解道:“不是的,文锦,你听我解释......”

吴文锦一下甩开他:“你别碰我!”她抽出手里的剑直指关枫河,眼眶通红,“我问你,我爹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关枫河不敢往前,只好哄道:“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那都是迟湫干的呀,人是他杀的,乐谱也是他偷的呀。”

吴文锦:“那这个香炉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

关枫河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他没法解释。

“是你杀了我爹嫁祸给迟湫的?为什么?”吴文锦不理解地问道,“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啊?”

关枫河越是被逼问就越是心焦,原本他刚被迟湫打了一顿就有些受挫暴躁,现在更是怒火横生,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对,是我杀的!”

吴文锦听见他亲口承认,眼里落下泪来,关枫河一把攥住吴文锦指着他的剑,鲜红的血里面顺着手腕滴落在地。

“为什么?”关枫河癫狂地笑了两声,“因为他要把你嫁给别人!他看不起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寄在山庄里的下人,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你在一起是委屈了你,就是一直在家养着你也不会让你嫁给我!”

吴文锦从没听过这些她被这些话震在原地,浑身像被定住了一般。

“所以.....你就杀了他?”

“对。”关枫河理所当然地说,“文锦,我不可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关枫河看着吴文锦,眼里满是病态的占有欲,他伸手用沾满血的手抚上吴文锦的脸冷声道:“你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吴文锦泄了气一般把剑放了下来,陌生地看着眼前人,仿佛不认识一般。

她不知道关枫河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的面目可憎。

他以前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从来也不曾跟人红过脸,吴晁端对他也很器重,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如今这般呢?

听到真相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

她只沉默了片刻,随即紧了紧握刀的手,说话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哦,是吗?”

关枫河靠近她,握住她的剑,吴文锦没挣扎,行尸走肉般任由关枫河拿过她的剑扔到一边:“你能理解我的对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他阻止我们在一起,我才不得已杀了他。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吴文锦整个人任他摆布,哭着痛苦地点点头:“好,你过来。”

关枫河听话的上前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吴文锦嘴唇动了动,关枫河却没听见她说什么,于是他向前倾身:“你说什么?”

“我说。”吴文锦凑到他耳边温声道,“你杀了他,那你就......偿命。”

她话音未落,只听“噗”一声,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插进了关枫河的胸膛里。

关枫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的匕首:“你......”

吴文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倒在地上,缓缓开口说:“我不原谅你。”

夜色难沉,街边还时有热闹的人声传来,一阵风起,吴文锦觉得此夜实在是让人身寒心寒。

陈天暮也被风吹地激灵了一下,他跟在迟湫身后饶有兴致地玩着迟湫给他的小虎灯。

这是迟湫听说他没有领到赠品的时候忍痛给他的。

他快跑两步跟上迟湫问道:“诶?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吴庄主难道是那个领头的杀的?......我问你呢,你理理我呀。”

提前回了,快夸我!下一章明天~

第5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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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客
连载中见丘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