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明宇醒来，舒誉宁已经离开了，给她盖着的被子也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
傅明宇心情有点复杂，因为他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嘀——”门口传来刷房卡的声音，是舒誉宁回来了。
“你醒了？早上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房卡是在桌上拿的，一会儿给你放回去。”
早上，舒誉宁一睡醒，就看到蜷缩在躺椅上的傅明宇。身上也只盖着一条外套，看上去好不可怜。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便出了门。
等舒誉宁回来，傅明宇已经醒了。
“酒店的早餐时间过了，我就随便买了些早点，你要咖啡吗？”
“呃……谢谢。”
傅明宇特别尴尬，舒誉宁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他们昨晚，好歹也是共处一室了啊。
“昨天，那个，我们……”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舒誉宁恍然大悟，傅明宇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你别介意。”舒誉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以前穷的时候，我和小林也挤过一间房。都习惯了。”
“什么！”
傅明宇反应之大，搞得舒誉宁莫名其妙。
“我们又没干什么，你急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呢？”
“什么事啊？”
一看傅明宇就是没怎么吃过苦的大少爷，这点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舒誉宁耐心给他解释，生怕他胡思乱想：“出去赶通告，主办方只会给艺人安排车旅食宿。我们工作人员的差旅费是公司报的。ACT这么抠，能给多少钱？”
“那也不是……唔！”傅明宇嘴里被塞了一块贝果。
“吃饭吧你。”
终于收到了高速即将解封的消息，舒誉宁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去，却接到了阿May的电话。
“你快看热搜！”
舒誉宁点进去一看，热搜第一挂着“知名经纪人与某导演共同出入酒店，彻夜不归”的醒目标题。
热搜的文案真真假假写了一堆，不是说某导演为了电影顺利杀青“光荣献身”，就是说这位经纪人为了给旗下艺人接戏“英勇就义”。
反正就是把他们的关系写得很肮脏。
图片上的马赛克欲盖弥彰，给这条绯闻增加了不少热度。
舒誉宁往下滑，看着评论区。
【这经纪人我认识，不是Vibe的前经纪人舒誉宁吗？】
【我以前是Vibe的粉丝，Vibe现在这样，都是她害的！】
【我同意楼上说的，这经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Vibe才解散多久啊，就跟着导演去了酒店，真是可惜了这五个清清白白的大男孩。】
舒誉宁一一点进他们的主页，几乎都是刚注册不久的小号。说是Vibe的粉丝，可是主页里一条Vibe相关的内容都没有。
她马上切换到以前混Vibe粉丝群的小号，果不其然，群里的几位管理正在指挥群里的粉丝，给这条绯闻增加热度。
背后主使呼之欲出。
舒誉宁突然有点替他们感到悲哀。原本想着，Vibe解散了，她们也能渐渐回到正常的生活。偶塌房，受伤最深的往往都是粉丝。舒誉宁懂，所以她并不想跟她们计较过去发生的是是非非。
现在看来，终究是她太仁慈了。
“另一个当事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聊。”傅明宇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认为这种事情能对他们有什么负面影响。
“接下来我怎么处理，你都不用管，交给我。”
“说得你会听我似的。”
傅明宇算是看出来了，舒誉宁做什么决定，通常只是例行通知，从来没有过问他意见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
事实上，舒誉宁什么也没做。她仍由那些绯闻在热搜榜上发酵，阿May想帮她撤掉，都被拒绝了。
直到，她再次点开Vibe的粉丝群，看到那些大粉们在庆祝胜利，她知道该收网了。
两方对抗，最忌讳半场开香槟。
舒誉宁把粉丝群里的聊天记录、几个带头大粉的个人主页和热搜上的照片和文案，按照时间线整理好，发给了律师。
“写律师函，告他们造谣诽谤。”
原来舒誉宁放长线，钓大鱼。她等着那些热搜的评论和转发超过可以入刑的数量。
这无疑又是一枚热搜上的重磅炸弹。
如果绯闻热搜还仅限于饭圈内部流传，而经纪人告粉丝，那可是全网乐子人的狂欢。
【告的不是名誉权，是诽谤哎！娱乐圈第一人了吧。】
【Vibe不都凉了吗，他们的粉丝这是又在干嘛？果然粉随正主。】
【不会是Vibe指使的吧？】
【感觉很有可能。听说这经纪人当初出车祸也和他们有关。】
这下，除了锒铛入狱的袁洋没法发声以外，其他四个人纷纷发微博，和粉丝们进行了切割，生怕引火烧身。
舒誉宁都觉得寒心，要不怎么说这五个人当初能凑一块呢？都是一群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不管是队友还是经纪人，又或是粉丝，对于他们来说，有用的时候当垫脚石，没用的时候，一脚踢开。
“啪啪啪。”围观了全程的傅明宇在旁边给舒誉宁鼓掌。
“大获全胜啊，舒大经纪。”
“还差最后一步。”
舒誉宁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写下了一篇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各位好，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
小作文的前半段，主要是梳理了一下这次的绯闻事件，对于自己和傅明宇的关系做了一个澄清。中间，是舒誉宁这次车祸的来龙去脉。曾经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反而变成了一把利器，怎么惨怎么写。
【那段时间，我一直被私生和狗仔骚扰。为了不影响到Vibe成员的工作，我只能绕路躲开。但……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很幸运，能捡回一条命。一切从零开始，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挑战。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也逐渐回到正轨，我也希望昔日的粉丝能回到现实生活中。没想到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意外，这次，我只能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整篇小作文写得有理有据，而不是一味卖惨。再加上，网上一直在整治“饭圈乱象”，这几个大粉正撞枪口，被抓了典型。
等了两天，天气终于放晴，高速解封，舒誉宁马不停蹄地和傅明宇开车回去，给这件事收尾。
舒誉宁终于见到了这几位大粉。他们的年级普遍都不大，最小的那个才刚上大一。他们的家属一见到舒誉宁，又哭又闹，拉着自己的孩子要给舒誉宁跪下道歉。
“舒老师，求求你写份谅解书吧。他们都还小，万一……万一，他们的前途可就毁了呀！”
“舒小姐，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好，你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
不大的会议室里，各种哭嚎此起彼伏，吵得舒誉宁脑袋都快炸了。
相比之下，舒誉宁的冷静在其中格格不入。
她一一扫视面前几个粉丝，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很后悔，眼睛都哭肿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和舒誉宁对视，心虚地躲开她的视线。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么？他们只知道自己要付出代价了。
“陈律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不原谅。”
一些家属见她软的不吃，想来硬的。傅明宇见情况不对，刚想冲上来，拉开舒誉宁。她却似乎早有预判一样，指着角落里的监控。
“如果想你的孩子罪加一等，随你动手。”
谈判最后以失败告终。回去的路上，傅明宇回想刚刚的那一幕幕，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样，希望他们几个能给别的粉丝一个提醒，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了。”
“不可能的。”舒誉宁的语气十分笃定。“等这件事过去，娱乐圈里还有会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Vibe。粉丝也是，一茬接一茬。他们永远都会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爱哥哥的人。除了他们，全世界都要害他们的哥哥。”
“这么夸张？”
哪怕亲眼见过，傅明宇仍然觉得这种“我愿意为了哥哥与全世界为敌”的行为不可思议。
“这就是饭圈啊。不过清醒的人还是占大部分，但你不能指望要求所有人都正常。”
“还好我是导演，不是偶像，不会经历这种事情。”
傅明宇一想到一群学生，整天追着他喊“哥哥，我爱你”就觉得很恐怖。
“难说哦。”舒誉宁看向他，挑了挑眉，“你长得帅，又有才华，最容易招惹上毒唯了。”
说起来，这还是舒誉宁第一次夸他，还夸得如此直白。
“别开玩笑啊。”
“哟，不好意思了？那你可得习惯一下，以后等你红了，有的是粉丝给你写彩虹屁小作文呢。”
“阿宁……”
傅明宇这人就是脸皮薄。可越是这样，舒誉宁越是喜欢逗他。
“不说了，先送我回去，我要补觉。”
“嗯，你先眯一会儿吧。”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这几名粉丝在网上实名给舒誉宁道歉。几个家属凑了凑。凑了20万赔偿给舒誉宁。
舒誉宁一分没收，还贴了20万，以剧组的名义全捐了出去。
又收获了一波热搜和口碑。
傅明宇看到微博，不由得敬佩。什么事在舒誉宁手上，都能得到效益最大化。
“这就叫，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当我这些年白混的？”
这件事让电影的热度空前高涨，大鹅影业邀请让全剧组参加即将到来的年度影视大会，还给他们设了一个“年度最期待电影奖”。这种商业奖项虽没什么含金量，但重在宣传和社交。届时，还会有很多品牌方出席，都是业内头部企业。
这次的安排太突然，一下多了好多细节要舒誉宁沟通。其中，最棘手的问题是怎么解决千杉和傅明宇的红毯礼服。
傅明宇倒还好。男士吗，遇事不决穿西装，再借一点手表、胸针这样的小配饰，很快搞定。
千杉的礼服是个大问题。
红毯一直都是女明星争奇斗艳的修罗场。
高定、当季、首穿、品牌价值……里面的门门道道足以写一本百科全书。以千杉今时今日的咖位，高奢品牌未必肯垂青眼，但这又是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商业场合，当日的一举一动对未来的时尚资源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决不能落人下风。
关键时刻，还是阿May出手。她给舒誉宁介绍了一个最近在设计界声名鹊起的独立礼服设计师。
她的礼服全部由她自己手工定制，绝不可能撞衫。独特的设计和剪裁也让她多次登上国际时装周，可以说，从品牌价值和审美都无比契合舒誉宁的需求。
和设计师约了个时间，舒誉宁便和千杉去了她的工作室。
“兰素老师是吗？你好，我是和你提前联系过的舒誉宁，这位是千杉，叫我阿宁就好。”
“请进，稍等一下，我让我学生拿衣服给你们试。”
试了几件，舒誉宁都不太满意。
直到她看到橱窗里的绿色缎面礼裙。这条裙子，让她想起了一部经典的英伦电影。女主角穿在绿色长裙的样子，惊艳了她好久好久。
“兰素老师，这件可以试试吗？”
“这……”兰素有些为难。
还没等舒誉宁询问原因，门外冲进几个身影。
同时，如同绿头鸭子的尖锐嗓音响彻了整个工作室。
“兰素老师，上次我们珑珑定的绿色礼服好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