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作文网转载收集成疾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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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疾》精彩片段
【一】山间重雪挂枝头,一批快马飞奔,马上之人皆着大红婚服,身穿凤冠霞帔的那位模样是一等一的妖冶风情,不过怎么看,都知这是个男子。他手握缰绳,抹了一把唇上的嫣红,夹着血和胭脂,对身后人道:“段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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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山间重雪挂枝头,一批快马飞奔,马上之人皆着大红婚服,身穿凤冠霞帔的那位模样是一等一的妖冶风情,不过怎么看,都知这是个男子。他手握缰绳,抹了一把唇上的嫣红,夹着血和胭脂,对身后人道:“段忱,你这是要负我?”
身后男子一脸热泪,在寒冬腊月几乎要结成了冰碴子,闻言破涕而笑:“负谁也不敢负你这林家二公子。”
“是吗?”林无廷偏过头,“说好了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就逃走,怎地我回来你就要成亲了。”
段忱道:“没有,手脚被束,想着若是逃不出,我便撞墙明志。”
林无廷道:“明什么志,宁死也跟男人成亲的志?”
段忱道:“宁死也要嫁你林无廷的志。”
林无廷笑了:“那你这志没成啊,我已经嫁了你,跨了火盆,拜了三堂,成了你娘子,要不是那新娘子的家里头人发现我是假的,今晚咱俩就能洞房花烛了。”
段忱抹了把脸,迎着寒风,他微微抬起身,吻在林无廷侧脸,声音酥软:“无妨,今晚照样能洞房花烛。”
林无廷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笑得更加张狂恣意,他拍马快奔,扬起细碎的雪尘,惊动了沉寂的山林,直驱雪山深处。
【二】
这亡命徒一般二人,正是冀州名门望族林、段两家的公子。
这两位小公子打小一起念的书塾,相交甚好,本都以为是兄弟情谊,直到两人单着身晃到了二十五六,一直都不曾娶妻,家里人许久才察觉不对,如今正赶上林无廷被兄长派去青州查自家田产事务,趁着空档儿,段家急忙给段忱说了亲,以为两个人一旦掰开,日久天长的,也就不会惦记对方了。
段忱从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被家里上下念叨了百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被用礼义捆得严严实实的段忱也未曾说个“不”字,但眼里写满了反抗,此般不顺从引来了段父的掌掴,自己一直委以重望的儿子是个断袖!他老人家并不能接受,见段忱如此抗拒,直接来了硬的,将人扇晕过去,绑在屋子里头,等着吉日到,直接生米煮熟。
林无廷在去青州的路上,心里就一直一阵一阵子的发慌,总觉着不踏实,似心头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刀,总觉得不时有人将取他性命一般,故走了不过两日直接折返,回来就见段府大红灯笼挂着,红得灼眼。
林无廷是个不服管的主儿,脾气极爆,见那“喜”字登时一腔子恨火,直接冲入院里一通狂砸,林无廷不曾习武,但当日十来个家丁也没能拉住乱撞的林无廷,最好闹腾了好一阵子,是由林家出人领了回去。
林无廷“砸段宅”闹婚这一事传开,他们俩这不能见光的感情“大白天下”,成了冀州的热谈,讲此事嚼来嚼去,吃人都不吐骨头渣子,逢人便对这两家指指点点,就连曾教这二人书塾的先生也被诟病。
等着看热闹的众人,盼来了段忱成婚这热闹,当日还有人在林府面前吆喝:“林二有梦,段郎无意,二公子!段小爷的新娘子可没您俊,没您高,更没您壮!”
无情嘲弄下,林无廷竟在屋子里,狂笑了好一阵后,最后竟真的来抢亲了。
他给自己备了一身喜服,偷溜到人家姑娘家里,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就这么跟段忱拜了堂,可惜——
可惜到底还是漏了馅,那大脚丫子迈火盆的时候,咋看咋觉着这新娘子魁梧。便叫人起了疑心,被新娘子的丫鬟扯下了盖头,林家二公子描眉画眼的脸惊了满堂的宾客。
林无廷不等扛起段忱跑,段忱倒比他还反应快,拉着他向外,抢下匹马来朝城外奔逃。
在盖头掀开的刹那,旁人是惊异、惊吓。
段忱却只有惊喜,四目相对的刹那,平日里就爱皱的眉眼里,多添了几分灿然的欢意。
【三】
北风呼啸。
段忱轻搂着他的腰,忽然摸到了一把黏热,缩回手一看,鲜血在掌心漫布,侵润掌纹,段忱愣住了,他不知道林无廷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回过头去,白雪地里洇着一路的小血坑。
“停下!”段忱道。
身后两家的人还在追,刚下完大雪,他们跑进山里,跟着马蹄印子就可以寻,若不一直奔逃,很快就会被抓住。
本不应该停下。
林无廷却听他的话,勒住了马,刹住的刹那,林无廷身子前倾,当即呕出口鲜血来。
段忱翻身下马,一把接住掉下来的林无廷。
“我要死了,段忱,”林无廷斜歪在段忱怀里,笑着道,“真他妈不吉利,咱俩才刚成婚,你就要守寡了。你先练练嗓,给我哭段坟。我听听。”
“林无廷!走,我带你回去,治——”段忱道。
林无廷摇了摇头,截口道:“不治,回了就没有你。我不治。”
段忱拖着林无廷,却发现抱不起,背不动,怀里的人血色正一丝丝褪去:“别死在我前头,林无廷。背着我伤这么重,他娘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林无廷微嗔道:“段郎向来温柔,怎地就跟我闭口张口全是骂娘。”
段忱啐道:“你该骂。”
想骂这个人从始至终都这么无所顾忌。
年少读书时,林无廷轻佻张狂的出现在他眼前,一身的放荡不羁,系他头发在椅背,教唆他翻墙游街玩耍,打破身上所有枷锁、规矩,像风一样,没人抓得住他。
这些年,在险些被林无廷带坏的路上,段忱却过了前所未有的欢闹时光,他家道中落,身为家中长子身上背着段氏祠堂一般沉重无比,十几岁却枯燥如木偶,却某日,被林无廷撩拨的,自己会笑、会动了。
相识十一载林林总总的笑与泪,皆拜林无廷所赐,他像一束强烈的光打在寒宵,三尺冰雪皆可融化。
就连受了伤,此刻也要调笑着。
“怎么伤的?”段忱按着林无廷的伤口,却仍在往外渗血,“你抢亲而已,弄成这样。”
林无廷叹了口气:“抢亲比可比拦路抢劫都难,我哥忒狠,他说要出家门一步,他就捅死我,我说不如这样,不如你捅我一刀,看我能不能走出这个家门。”
“然后我哥…他就气疯了,说林家的脸让我丢尽了,其实我也知道。啧,也怪对不住他的,他那一刀舍不得砍我,我是自己撞上去的,想着没了你,我肯定是活不下去。都一样的,一样的。”
人中了一刀,却不是登时倒地就死,先是脏腑疼痛纠结,最后寸步难行,血流不止而亡,给人大把后悔的时间,却没有反悔的机会。
“不一样!”段忱哭道,“我说过我会跟你走!我知道你回来了,段家锁不住我,我们可以逃走,走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这样不就好了吗!”
林无廷腹部的伤口愈发疼痛,声音有些抖:“算不得最好,算不上…最好。”
他抬眼与段忱对视,细密的长睫点缀了他眼神中的愧色。
算不上最好。
段忱觉得冷气炸肺,几瞬几乎呼吸不上来,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对着他却是这么的胆怯害怕。
林无廷微微又笑了笑,道:“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明明是想给他最好的,他也本该拥有最好的。怎么却给了对方这样的结局,主动故意的撩拨让段忱动了心,还要让他赔上一生去过无姓无名的日子。
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如果是没有他,段木头这辈子应当过得顺遂极了,走上正途,说不定还能为国栋梁。自己呢,父母早逝,哥嫂压根管不住他,是个四六不着调的冀州纨绔,才疏学浅,书塾功课都是磨段忱做的。可自己豁得出去没什么,如何要熄灭对方前路的光?
可一想没了段忱的生活,林无廷就觉得想是被戳了一刀。
如今,伤已在身,心倒没那么痛了。
“我总觉得这辈子是错了。段郎其实该是娶妻生子的好日子,文章写的那么好,迟早是榜上有名的人,我是个胡闹的,是个大麻烦,眠花宿柳的浪荡人,咱们俩一个天一个地。”
段忱摇头。
“我许个下辈子吧。”林无廷道。
段忱突然开口道:“许下辈子,我男你女,我定夜夜不放过你。”
沤着伤感的气氛,段忱突然学会了开玩笑,一下子把林无廷逗笑了,可没什么力气,只能勾起嘴角:“唔,怎地我伺候你那些日子,你不满意?”
“一般。”段忱低着头,故意这么说道。
林无廷笑叹一声:“那我可算是错付了啊…哈…你我是男女都无所谓的,就算我俩都是大闺女儿也行,我只是想许个下辈子我们俩人一无所有,”他伸出手捏了捏段忱的后颈,“就最好是我们俩穷的就只剩彼此,穷得你也娶不起媳妇儿,只能跟我凑合,稀里糊涂的凑合一辈子。”
段忱大颗大颗眼泪直坠:“林无廷你小瞧我,我不贪功名利禄,你以为是你勾得我?你以为你是谁。我舍得下,我都舍得下,不是为了你!”
“我不舍得啊,”林无廷道,“你别哭,我是真舍不得。冲进你家砸东西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虽然还是没少砸,你家老爷子也让我气坏了,但瞧你上有父母、下有弟妹…那么好的榜样,总…总觉得不该这样,你全当是我一个人怕了吧。可我就是想再作一回,想我到底是要死的,跟你成回亲才叫值得,一会儿你跟他们回去吧,原谅我这一回,累了,夫君给我揉揉肩吧。”
林无廷微微合眸,一副要享受的表情,段忱的手从林无廷的腹部挪开,缓缓移到肩侧,轻轻的揉着:“你就想这么离开我是吗?”
林无廷并未回答,选择这样离开他也是盛了满心的惭愧与憾恨。
从爱上段忱那刻起,他似乎就预料到了今天。
一段永不会有结果的情种,太深了,埋不住的要张,而一旦破了土,必定毙于寒冬。
林无廷早有准备,永不后悔。
“唔,揉完肩,可以亲亲你娘子我。”他看着段忱柔和的脸颊线条,一派温柔的神色。
段忱低下头,吻上林无廷苍白的唇,唇齿相依、纠缠。
从来亲热时,这个人都烫得似火,握不住,拔不凉,抱着自己整宿的耳边念叨他的名字,浑身的汗也不撒手,打不走,骂不走。而此刻一吻,如落上纯净初雪之上,微凉而腥甜。
“你别犯傻,”林无廷轻柔道,“我容你在人间多留一阵,容你娶妻生子,事事顺遂过好这一生,别太早来追我。”
似针扎的严寒天,两个人的体温正逐渐流失。
【四】
“冀州城里,我俩的事会成热谈,在市井相传,他们将人人传颂我们的故事,我这辈子什么也不藏着,什么好东西都想显摆,却偏偏这辈子最爱、最想炫耀的,只能藏起来。虽然对你我的评价恐怕都是不好的,但我俩的名字还能在挨在一起一阵子,我就觉得…特别好…”林无廷气若游丝,攥着段忱的手,“你…不怪我吧?”
“不怪…别怕。我们的名字会挨在一起很久,”段忱唇贴在林无廷的耳边。
“很久。”
段、林两家人追至之时,两人身穿大红喜服躺在纯白之中,在被风雪掩埋。
【五】
“‘林无廷、段忱’——您要求墓碑刻的字不合规矩,这立碑人的名字不该和墓主一齐。合墓才这么刻,您确定要这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