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庆帝感受到威压恨不得立马给他跪下,但他咬着牙硬是撑住了,强装镇定:“敢问仙人是何身份?”

溪渺:“哦?你确定要问我的身份吗?”

庆帝:“是,凡人逾越了。”他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对奴才们吼道:“都瞎了吗?不知道给仙人位置坐吗?”

一旁的奴才敢怒不敢言,飞快给两人放了椅子,得到庆帝“快滚”的命令后连滚带爬的爬了。

溪渺:“爱徒啊,为师看这椅子似乎不太干净,你也不要坐。”说罢随手从自己带来的藏仙袋一掏——掏出了一张躺椅。

周绥对此毫无意外,然后坐在了溪渺掏出来的另一个椅子上。

庆帝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上位十来年,没有正面接触过仙使,更不用说这种情况,他几乎是在用凡人的最高权位强撑,万人之上的可笑自尊让他无法放下面子。

他站着看着下面的两个人。

周绥觉得虽然他们是坐着的,但气势比庆帝高太多了。

“皇上,不用紧张。”溪渺带着笑意的话一出口,庆帝就觉得威压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腿一软,跌坐在自己的龙椅上。

溪渺:“听说我这徒弟一家似乎?犯了什么错?”

“应当是误会。”庆帝陪笑道:“永安侯一家什么品行我还是知道的,定是下面的人出了什么差错,朕…我平时公务繁忙,一直还没有时间派人去严查……我现在就差人去查清楚,定给永安侯一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庆帝一挥手,“来人,着大理寺,严查永安侯贪污一案,定要查的清清楚楚!不得有误!”

有个奴才快速进来领了命又出去了。

周绥全程没有说话。

走到外面,周绥才开口道:“谢谢师父。”

溪渺拍了拍他的头:“谢什么,徒儿啊,要记住,渺莱峰峰主徒弟的身份,说出去,就是给你撑腰的,不要怕连累到我,为师既收了你,就永远是你的靠山,嗯?”

周绥迎着刺眼的阳光,再次落泪。

由于溪渺的施压,第二□□堂上,大理寺就宣布永安侯无罪,立马释放,并且为了弥补,当朝赏赐了不少金银和名贵药材。

事后,庆帝用办事不严的名号,将前面参与抓捕和搜查证据的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地牢,还处死了几个当日一起见到溪渺的奴才,属实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周绥和溪渺是在地牢大门外面接到自己双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二人更加憔悴。

平安的姑母也来了,远远地望着他们。

周绥瞧见,上前去同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永安侯夫妇两人上了马车离开。

今日的街道热闹了不少——都知道永安侯无罪释放了,大家都高兴。

一行人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侯府,周绥看着永安侯颤巍巍的伸手撕开了封条,看着他的父亲缓慢的弓下身子痛哭。

他原以为见不到外面的太阳,再也回不来永安侯府了。

世道开了一个玩笑,将他丢进地牢,说他有罪,于是他有罪,可是仙山也开了个玩笑,将自己完全没接触过仙法的孩子接到了仙山,还成功进入了内门。

随后更是戏剧性的庆帝说他无罪。

于是他又出来了。

因为庆帝说永安侯在牢里受难了,让他们先好生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朝堂。

可是他太失望了,侯爷觉得朝堂是个笑话,他的父亲拼命拯救的国家的一国之君是个笑话。

国君,一句话,千金重,压的他差点翻不了身。

不到一周,永安侯就带病上朝,上奏要告老还乡。

庆帝不允,此时溪渺已经因为要事暂时离开了南隐。

第二日,永安侯仍旧上奏要告老,庆帝依旧不允。

然后快要下朝时,周绥无视了一干人等直接闯入朝堂,没人敢拦他,于是周绥直接将永安侯带离朝堂,归还虎符,隔日没有再上朝。

又一日,庆帝终于松口同意。

又两日,永安侯一家搬离永安侯府,南隐再无永安侯。

随行的还有林施寻。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溪渺虽然带了点丹药下来,但毕竟医术不太精通,对待凡人也不敢乱给药吃,便直接联系了林施寻。

林施寻是丹道,对医术较为精通,二来也是自己人,用得放心。

一般来说,内门就算是峰主、长老,没有什么事情也是不能私自下山的,毕竟都是大能,挥一挥手就能让凡间乱得不成样子。

但是林施寻是怎么偷跑下来的呢?

因为溪渺,当然溪渺两人也是私自下来的。

溪渺炼的自然法则,就算身为溪渺的好友,林施寻其实也不太能理解这个道,也不知道这个道怎么来的,但是,只要是溪渺的事情,因为这个道,好像很多规则可以被淡化。

而且他大概知道,溪渺一直病殃殃的,和这个道应该是脱不了干系,但是没出什么大事情,也可以稍微放点心。

在林施寻的照料下,夫妻二人很快好了起来,精神比没入狱之前还要好上许多,看起来感觉还更年轻了些。

在山下的这段日子,周绥也没有停止修炼,他晚上入定,早上起来练剑,有时候侯爷兴起还会和周绥过两招。

期间周绥带着自己的父母和平安的姑母去了西郊,将平安带了出来,把他和他的母亲埋在了一个地方。

这次不再是无字碑,平安没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姓,他的母亲冠了夫家的名,夫家跟着主人姓。

“周平安吧。”立碑的时候平安的姑母突然道,“是侯爷一家给了他新生。”

可他也因为侯府而死。

周绥轻声道:“我希望平安有一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姓,没有冠其他人的名头的,只属于他血脉的姓。”

这回姑母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回想,她也冠主人的姓很久了,“谢……谢平安。”

半个月后,林施寻回了仙山,没几天,溪渺回来,看周绥陪他的父母陪了两天。

这天,溪渺照常躺着看周绥练剑,突然冷不丁的开口,“近来没有松懈吧?”

周绥:“回师父,没有。”然后他又迟疑了一下,“但是好像修为并没有长进。”

溪渺叹了口气,“我们该回去了,在这里并不利于你修行,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你要有实力,才能一直护着自己的家人。”

周绥很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溪渺说可以当他的靠山,但他还是更想靠自己的实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近日修炼没有长进,其实他心里是着急的。

他独自沉默了一会,“明天吧,我想陪他们再吃一顿晚饭,师父,可以吗。”

溪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们现在住的是之前周绥名下的一处院子,比较偏,也没什么人知道。

这天晚上,周绥又亲自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完后,拉着周夫周母爬上了房顶,一起看月亮。

可惜今晚的天气好像不太好,月亮蒙着一道雾似的。

周夫周母再怎么样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周绥要离开,怎么也不愿意回去睡觉。

周绥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两块叶子状的竹子——是在仙山上时,溪渺多给他的两块。

看来那时候,溪渺就已经知道了。

他递给周夫周母:“爹,娘,不用太挂念我,我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的,这个东西,可以联系到我,”他抓过两人的手,在两人指尖上轻轻一抹,挤出一滴血滴了进去,又注入了一点自己的灵力,闭上眼,无声的默念了什么。

“以后,你们想我了,就握紧这个牌子,默念我的名字,我能听见的。爹,娘,”他看向远处的大树,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知道那是溪渺在那棵树上躺着,“等我回来。”

第二天,周绥的父母醒来时,只看见了还热乎的早餐,和已经消失的周绥和溪渺。

有时候,不说再见,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临走前,周绥自己笨拙的画了几张防身的符文,是他前段时间他让溪渺教他,然后自己偷偷练的,他放进了父母的衣服里。

见此,溪渺随手画了个阵法,把房屋保护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两人是坐仙鹤回去的,在天上,溪渺特意控制仙鹤慢慢飞。

周绥看着不断缩小的人间,悄无声息的落了一滴眼泪,“师父……”

溪渺:“嗯?”

溪渺等了好一会,没得到回应,才知道周绥是在无意识的呢喃。

周绥回去和来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下山的时候,是溪渺直接划开空间过去的,回山上的时候,溪渺有意的用上了仙鹤,延缓了他离开的脚步。

好让他有时候抽离出来。

他的师父,很细心。

他垂眸看着自己被风吹动的衣摆,闭眼细细的感受着拂面而来的风。

一呼一吸之间,好像旁边的风都停了,周绥睁开眼,周围的风又缓慢的流动了起来。

“唔,不错,第一式已经参悟了七八层了。”溪渺打了个哈欠,有些殃殃的,没什么精神,眼睛半闭不闭的,视线影影绰绰的透过长睫露出来。

溪渺就保持着一个站立着的动作站在仙鹤上,靠近仙山时他伸手一划划开空间,周绥进去之后他在后面慢吞吞的跟上,身影消失之前朝外面挥了下手,把仙鹤收回掌心,彻底消失在天际。

回去之后溪渺闭关了两个月,说是闭关,应该说是沉睡更为恰当。

回到渺莱峰的当天傍晚,溪渺在看着周绥练剑的时候突然陷入睡眠,周绥一开始只当他精神不好所以睡着了,但是等到天光将亮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轻声的喊了几声溪渺,没有反应,于是赶忙联系了李礼和林施寻过来。

两人过来一看,发现就是单纯的沉睡过去了。

李礼:“不用过于担心,他之前也会有这种情况,估计是最近累了,过段时间醒来他精神也会好点,你师父沉睡期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

于是周绥果然没客气,两个月期间除了自己的自然剑法没有断过练习之外,还经常跑去飞修峰和琼厉峰去“问”一些难疑——

比如学了一些丹炼,顺走了一个林施寻的丹炉。

又比如顺便去请教了剑修一些剑法,又顺走了一把剑——

总之,溪渺醒过来要是看见自己的徒弟这么勤奋争气,应该会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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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仙山
连载中红橘超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