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
岁安没想到，自己一到苏州，还没来得及找卖玫瑰膏的地方，就先撞见了东海的四姨。
听心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第一次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岁安见她着急，也就没有叫住她，转身买了一串糖葫芦，顺带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卖玫瑰膏的地方。
路人为岁安指了一条路，岁安道谢后顺着这条路走，没想到走了两步，他又看到了听心。
这一次是听心先看到他的：“岁安？”
似乎是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他，她的声音里传出几分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里？”
岁安应了一声，顺着声音望过去，伸手朝她打招呼：“听心阿姨。”
两人的距离不远，岁安看到她后，脸上露出笑来，提步跑过去。等走到她的面前，他的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刚刚我就看到你了，但是你没有看到我。”
听心听他这口气，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肘：“你不叫我，还有理了。”
“那还不是见听心阿姨你在找人。”岁安嘿嘿一笑，问道：“听心阿姨，你在找谁呀？”
“自然是沉——”听心话说到一半，发觉自己似乎说出一个不应该说出来的名字，于是果断的撤回话口，对着岁安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在苏州？”
岁安呲牙：“我来买玫瑰膏的，我娘爱吃。”
一听寸心的名字，听心的神色再度轻缓了几分。她嗯了一声，从身上随手拿出了一把珍珠递给岁安：“那你去买玫瑰膏吧，银钱不够了就拿这个去当铺里面换。”
猝不及防收了一大笔银钱的岁安微懵：“我娘给我珍珠了。”
“这是我给你的。”听心听到百花仙子在另一条街问沉香去向的声音，想到岁安也在苏州，便交代道：“我在这里找一个比你矮一些的少年，他和你差不多年岁，头发长到这里，发须是这样的，你这两日若是遇到了，就给我传消息，带他来我这里。”
“去给你娘多买一些玫瑰膏。等等，她还喜欢苏州的茶叶，你问了一家，也带一些回去吧。”
在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后，听心留下一句注意安全，便匆匆离开，继续寻找沉香。
“比我矮一些，差不多年岁，头发是这样的。”岁安目送了听心离开，转身时伸手比划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特征的人他这几日没有遇到。但是上一次在华山脚下的酒楼的时候，他好像有遇到过一个。他记得当时那人的桌上，也有一只乳鸽。
不过那时候那人在华山脚下呢，肯定不是听心阿姨要找的人。而且那都是很久前的事情，要现在去找的话，也找不到他。
岁安抛了抛手中的珍珠，打开锦囊，将这些珍珠都倒了进去。
三日后，这些珍珠和这个锦囊一起，又出现在西海深处的龙宫中。
寸心听到岁安说听心在找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男孩时略感稀奇：“现在四海里，和你一起年龄的应该没有第二个了。听心姐姐这是在找谁呢。”
岁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到听心阿姨说了一个沉字。”
一个沉字，那寸心就更不认识了。
她随手拿起一块玫瑰膏，轻轻咬了一口，“还是这个好吃。香喷喷的，让人想起蟠桃会上的百花仙子。”
这是什么比方。
岁安好奇道：“蟠桃会？”
“就是一个天上的宴会。”寸心小手一摆，将这个话题略过：“我们西海是你大舅舅去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带个蟠桃下来。”
说着，她眉眼带笑的戳了戳岁安的脑门：“看看能不能让你变得更加灵光一些。”
岁安对她的这个说法很不满：“我已经很聪明了。”
“嗯嗯。”寸心摸了摸他的头：“你是西海最聪明的小龙。”
“现在，最聪明的小龙要去修炼室修炼啦，他可励志要练成三十六变呢。”
岁安对来自母亲的夸赞完全没有抵抗力。他嗯嗯了一声，喝完茶盏中的茶水，哼着歌就往修炼室走去。
这杯茶水也是用他从苏州带回来的茶叶泡的，茶汤微黄，茶香四溢，是一盏好茶。若是配上这块玫瑰膏，确实别有风味。
寸心拾起一块玫瑰膏，垂下眼帘。
她其实忘了上一次吃玫瑰膏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在岁安把这个纸包打开之前，她甚至不知道玫瑰膏是长什么模样。
但是当她拾起一块，放入唇间时，这一切的味道开始复苏。她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几百年前的味道。
——那时候她刚怀上岁安。嘴里闹着想要吃人间的食物。
——原来也不是要买玫瑰膏的，她更想吃灌江口那里的荷花酥。
但是岁安的父亲是一条海鱼，他虽生的美，但法力低下，无法离开海域太远。所以在一番努力后，他只能到苏州寻找一家糕点铺。
原本买的是荷花酥。但是那一日太晚了，糕点铺的荷花酥都卖完了，岁安的父亲只买到了一包玫瑰膏。
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一些地方因为脱水和脱皮。但是怕寸心担心，他特意使了个障眼法，直到寸心去睡觉了，才跑去龙宫外面恢复原身泡在海沙上，以此补充体内的水分。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忘了荷花酥是什么味道了。
也或许她早就忘记荷花酥是什么味道了。
都怪那本宝典写的早了，不然她那时候应该会在里面写上苏州的玫瑰膏。
寸心将手中圆润的红珠抛了抛，纳入掌心，转身离开了龙宫。
红红在最近似乎悟了道理，生长的尤其快。寸心离开之时看了它一眼，它扬起触手算打了招呼，让寸心感到惊奇：“你的灵智长了？”
那些生出来的触手往下压了压，以示肯定。
寸心哇的一声：“居然长这么快。”
在岁安父子把这株海葵带回来的时候，寸心就就注意到这棵海葵已经生了最弱的灵智。她原以为它要长几百年才能让灵智长大一点点，没想到这才两百年，它就能到了能回话的程度了。
寸心深深与海葵的触手轻轻击掌：“加油长大。”
她脸上露出笑，在得到了红红羞涩的回复后，化为一条长龙，游出了龙宫。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