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第一次见面,认识沈清规已经一个月余,微信也已加有小半个月。
除了三次见面,剩下的都是微信聊天。
沐知然翻看着聊天记录,趋势很好,每天都有聊天。
聊什么呢?
无非是“吃了吗?”“吃什么呀?”“在干嘛?”“睡了吗?”
万能聊天开头,然后,天就被聊死了,毫无实际进展。
这可把沐知其急死了。
沐知然也很无奈,以前沐知其追求的女神,各个都是热情张扬,聊起天来都觉得相见恨晚,怎么到沈清规这里就变了画风。
视线停留在昨晚的聊天内容,最后一句仍然是“晚安,沐知然。”
沈清规似乎很喜欢晚安后面加上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只对一个人说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电话适时终止沐知然的猜想。
“晓晓,怎么了?”
“知然,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怀孕了。”
闻言,沐知然惊得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
晓晓哽咽的声音传来,“知然,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个……确定是怀了?”
“嗯,测了三根,不同牌子的,都是两条杠。”
“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晓晓语速略急,带着哭后的鼻音,“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想让我做手术。”
“我们都没准备好,去迎接另一个角色。”
沐知然蹙眉,半晌才道:“晓晓,我们已经是成年人,做的决定不后悔就行。”
“嗯嗯。”晓晓回了声,稍一停顿,又说道:“知然,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我害怕,而且我也不认识熟知的医生。”
医生?
沐知然一愣,脑海里倏然闪过沈清规的眉眼,如画如墨。
“我认识一位妇产科医生,我帮你问问。”
“好,谢谢你,知然。”
挂掉电话,沐知然翻出沈清规的聊天界面,正编辑着文字,对方便发来一张图片,是饭盒,两菜一汤。
沈清规:[刚下手术,吃饭。]
沐知然:[沈医生今天又错过了晚饭。]
沈清规:[无奈.jpg,值班,恰好手术。]
沐知然:[摸摸头.jpg]
沈清规:[等会吃完还要忙,先和你说一下。]
沐知然:[说什么呀?!]
沈清规:[晚安,沐知然。]
熟悉的五个字,沐知然弯唇,刚想回复她晚安,手指一顿,想起还没问的问题。
沐知然:[等等!!]
沐知然:[沈医生,我有一事相求。]
沈清规:[?]
沐知然:[流产手术疼吗?]
沈清规:[为什么这么问?]
沐知然:[你可以帮我做这个手术吗?]
消息一发出去,那边便没了音信。
明明上一秒还在聊天。
难道手机坏了?
沐知然点开晓晓的聊天界面。
沐知然:[晓晓。]
晓晓:[知然,怎么样了?]
手机没坏,网络正常。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了呢?
难道去忙了?
晓晓:[哭泣.jpg]
沐知然:[明天我们去找医生看看,再决定。]
晓晓:[好。]
沐知然:[明早八点,我们在市医院集合,我先预约个号。]
两人商定之后便互道晚安。
直到睡前,沈清规都没有回复消息。
-
翌日,阳光爬上落地窗悄悄溜进房间。
沐知然已经醒了,比闹钟还早半个小时,她化淡妆,将长发梳成丸子头,雪纺衬衫配上短裤,明艳又活泼,青春力十足。
搭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七点三十分,没有堵车,比预计的时间早十分钟。
沐知然不清楚沈清规什么时候下班,昨晚的信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只有早早到医院才能逮住她。
住院部,妇产科。
七点半的太阳已经洋洋洒洒飘进病房,走廊长长,安静而又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奶香。
沐知然循着标记找到医生办公室。
一进门,不大的办公室只有两位年轻女子,挽发戴着网兜,穿着护士服,正嬉笑说闹。
“你好。”沐知然浅浅敲了门,嘴角上扬,礼貌问道:“请问,沈清规,沈医生在吗?”
背对着沐知然的护士闻声扭头,淡妆,杏眼,小巧鼻子,有点婴儿肥,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沈医生在查房,这会差不多快回了。”
话音刚落,护士姐姐又呀地喊道:“喏,沈医生。”
沐知然闻言,转头,便瞧见两米外的沈清规,身姿挺拔秀丽,一袭白色制服,洁白无暇,带着蓝色口罩,秀眉轻拢,露出一双凤眼,带着审视和猜测的目光落在靓丽女孩身上。
沐知然一怔,微微一笑,“沈医生,早上好。”
“早。”淡淡的一个字节,紧跟其后的是擦肩而过沈清规。
白皙的手指抬起扯住飘起的衣角,沈清规身形一顿,垂眸看着紧捏自己白大褂的手,修长,却带着点婴儿肥,很白,如白大褂般纯白。
“沈医生,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沈清规收回目光,淡淡道:“忙。”
沐知然弯唇,“那,昨天说的那事……”
触及到沈清规深沉幽暗的眸子,声音倏然一紧,“怎,怎么了?”
“我不做。”
沐知然小脸一垮,“可是我就认识沈医生你一个,我只相信你。”
沈清规不语,漆黑的眸子涌出沐知然看不懂的情愫,很黑,很沉。
沈医生这是怎么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阵熟悉的旋律打断这寂静。
“晓晓,我在住院部。”沐知然接起电话,“对……二号楼三楼……对……对,好,我等你。”
挂完电话,沐知然突然挽上眼前人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娇软,“沈医生,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第一次亲密接触,肌肤相贴的颤栗如星火般迅速蔓延,滚烫灼烧着身体的每处,娇软青春的躯体,鼻尖若有若无的清香,侵蚀着沈清规。
她身子僵滞,半晌,微一抬手拂开沐知然的手,后退一步,理了理白大褂,神情略疲惫,带着一股落寞,“沐知然,我不想做。”
“好……我知道了。”沐知然退后一步,弯唇,不达眼底的笑意,生疏而礼貌道:“不好意思的,沈医生,是我强人所难了。”
沈清规:“……”
“知然。”
走廊上,晓晓小跑过来,“知然,路上小堵,抱歉啊,来迟了。”
“没事没事,晓晓,我们去门诊看看哪个医生有空档可以预约。”
“好。”晓晓点头,而后才注意到沐知然身后,门内还站着一位人,一位穿着白大褂,身姿妙曼,眉眼清绝的女人,晓晓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垂在两侧的手指也悄然握紧。
察觉到晓晓的视线落在身后之人。
沐知然侧身介绍道:“沈医生,我原本想拜托她给你手术的。”
“但是,沈医生昨天值夜班,人……”
沈清规瞳孔微颤,克制而清冷地问道:“是她要做手术?”
沐知然不吭声,默默咬着腮帮子,低头看着自己白色运动鞋。
明显是为了刚才的事置气。
像只炸毛的猫咪。
沈清规哑然失笑,抬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带着薄茧,抚上沐知然的脑袋,“我做。”
“哼唧。”沐知然稍一偏头,微微抬起下颌,如一只高贵的小猫,而后炸毛的猫被抚顺,带着点傲娇。
手术室灯灭,沈清规缓步走出,目光投向等候区正捂唇打哈欠的人,神色不自觉放柔。
“沈医生。”
“顺利,不用太担心,等会人就醒了。”
“好,谢谢沈医生。”
“嗯。”
-
观察室内,三床并排,两两间容纳一张桌子,素色的床帘横隔过道。
一床是刚怀孕的女孩,此刻又开始低声哭泣,断断续续的哭声,夹杂着年轻男子的谩骂。
“别哭了。”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
“不就怀个孕,至于吗?!”
……
回应男子的是一阵一阵干呕声。
沐知然眉头蹙起,扫了一眼对床的人,起身拉紧床帘,一丝缝隙都不留,隔绝了对面的一切。
转身。
目光停留在闭目的晓晓,唇色有些苍白,双眼睑下是淡淡的乌青。
沐知然收回目光,随意坐在床沿,翻开手机。
沐知然:[沈医生,你下班了吗?耽误你时间了。]
沐知然:[昨天又那么忙。]
沐知然:[你快点回去补补觉哈。]
等了一会,沈清规并没有回复,沐知然收起手机。
床帘突然被撩起,一位寸头男子闯进来。
“晓晓。”男子喘息声急促,担心问道:“晓晓,还好吧?”
沐知然起身,轻飘飘扫了一眼,“手术顺利,刚才醒过,现在睡着了,医生交代,麻醉退了之后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
“这是手术后的消炎药,你要叮嘱她按时吃。”
“好好好。”男子点头,“谢谢你。”
“我在这里照顾晓晓就行,我今天请假了。”
沐知然颔首,寻思着晓晓醒过来也是想男朋友在身旁陪伴。
她拿起小包,“那你好好照顾她。”末了,沐知然又补充了一句:“医生说,如果暂时不想要宝宝,还是做好避孕措施,人流伤身体。”
男子局促道:“我……知道了。”
沐知然转身掀起帘子,迎面便瞧见沈清规,一袭长裙,抱肘,眼神意味不明。
难道最后一句话被她听见了?
沐知然低头摸摸鼻尖,呐呐喊道:“沈医生。”
沈清规:“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观察室。
走廊上,沐知然小步跟上,与她并肩,“沈医生,还没下班吗?”
“下班了。”
“沈医生,你能和我说超过十个字的话吗?”
沈清规偏头,似在思考,目光轻飘飘落在沐知然脸上。
“好吧,几个字都无所谓啦。”
“沐知然,吃午饭吗?”
“啊?!”沐知然瞥一眼手表,“快十一点啦,时间好快。”
“沈医生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帮我朋友做手术。”
“不,我请你。”
沐知然懵了,“为啥呀?”
沈清规莞尔,“为我刚才所做之事,向沐小姐赔礼,不知沐小姐能否接受我这诚意。”
沐知然扑哧一笑,而后又迅速绷住脸,压不住嘴角的上扬弧度而紧紧抿着,抬头带着点怒气,只是眸子笑意盈盈泄漏了此刻的心情,“那好吧,吃什么就沈医生安排。”
“好。”
沈清规开车带着沐知然,一路上两人听歌聊天,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沐知然。
直到下车,跟着沈清规从地下室进电梯,沐知然才后知后觉,“沈医生,这是……哪里?”
眼前的电梯按钮有三十层,什么样的吃饭地方会建三十层?难道是私人餐馆?
沈清规失笑,“不怕我卖了你?”
“不怕。”
“所以这是哪里?”
“我家。”
沐知然啊了一声,诧异道:“去你家吃饭?可是我……我什么东西都没带,这样贸然上门不好。”
“你要带什么?”
“给叔叔阿姨的礼品呀,初次见面的,礼数不周怎么行呢?!”
沈清规垂眸,掩住眼底的阴沉,“家里就我一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沐知然松了一口气,“沈医生带我上门怎么不说一声。”
“你不是听我安排?”
沐知然听出话里的揶揄,哼唧道:“那我们吃什么?”
恰巧,肚子也极其配合传来一阵长鸣。
“……”
沈清规:沐知然,我不做。
沐知然:沈清规,你不行啊。
沈清规:“……”
半个小时后,沐知然娇软求放过。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