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草率了。”不是不后悔。“我这次修养，归期不定，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之前的状态。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是哪天不打球了，我还能干什么……”
复健也进行快一个星期了，几乎没有什么起色，不能提重物，甚至是连捏硬币手都会抖，使不上力气。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我们”，一个多美好的词，而艾佳旸却差点错过。沈柠没有明确表示要不要在一起，但是却一直没有离开。暑假两个月，她就陪艾佳旸两个月，接送，复健，跟他的家人也相处得很好。
最近流行考古风，最近这阵风吹到了乒乓球队。各个视频App上都是各种笑料，这天沈柠回到家，李莹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柠宝快来，你看这个视频。艾佳旸小时候好可爱啊！”
沈柠还没有跟家里说她跟艾佳旸的关系，主要是她现在也理不清她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应该是小时候的吧！”沈柠过去一看，好多小朋友一起打球，就艾佳旸对着镜头一脸搞怪。
“还是小时候可爱……”
沈柠小声嘀咕，突然抬眼瞥见视频里的背景有点眼熟，“这不是实验小学对面的少年宫吗？！”
“是的，你小时候还在那儿学过古筝呢！”李莹眼睛亮了一下，“这么说，你跟艾佳旸还是同学喽！”
“妈，一个学琴，一个练球，这同学关系绕的有点远啊！”接着沈柠眨眨眼，低声说：“妈妈，跟你说哦，我跟他很熟的，改天我带他来家里吃饭啊！”
可是李莹根本不信，“得了吧！人家多忙了，你说得我才不信了！再说了，我看网上说他现在状态不好，就算认识，也别去给人添乱啊！”
沈柠无语，心想：还不知道谁给谁添乱呢！
九月底，暑假结束，沈柠返校，十一之后正式接手体育总局营养中心的工作。她的工作不重，主要是收集数据，与各个部门联系比较多，大方向还是由导师周桐把持。
十月中旬，艾佳旸经医生会诊，允许归队。病历和检查结果显示，旧伤和新伤都恢复的不错，但是从归队之后的数据来看，并不理想。最终归结为，心理障碍。
心理中心给出的意见是，干预手段可能效果不大，主要还需要当事人自己克服。
不忙的时候，沈柠有在旁边观察过艾佳旸训练。从恢复和训练的角度来说，她是个外行。不过从她自己的感觉来说，在这个球场上，作为队长，他没有了荣耀光环，而作为艾佳旸本人，他的眼睛里，也没有光。
沈柠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每天不忙的时候就过来陪着他。
很快，今年的俱乐部联赛在西安举行，大部队一起出发前往。
梁橙一早就拉着沈柠坐一起。亚运会夺冠之后，郑云然在镜头和全世界面前向梁橙求婚，难得两人没有腻在一起，想必也是为了状态不好的艾佳旸。
“柠宝，你跟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呀？”
“我也不清楚，现在他压力大，状态也不好”，沈柠顿了下，“就先这样吧，等他好了……”
“也是，这个急不来。”梁橙联想到自己，又问：“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沈柠不确定，自己原本就不排斥和艾佳旸在一起，后来一直陪他复健训练，他的压力和焦虑都看在眼里，暗自揪心，也没有办法。
“嗯，喜欢的！”
“既然喜欢，那就好办了！”梁橙笑得贼兮兮，“之前郑云然又一段时间也是状态不好，我跟他说，只要你拿个全国冠军回来，我就跟你在一起。然后，那段时间他就跟打鸡血是的，队友，陪练和教练都跟着累得不行，紧接着的全国赛，就拿了个冠军回来。”
“原本想着激一激的，没成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梁橙故作惆怅，立刻被沈柠打断。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沈柠呛她，“怕是某人早就心有所属，一举两得吧……”
“哎呀，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说得这么细了哈……”
这样，真的可行吗？
国内俱乐部之间的比赛进程很快，男单混双，状态不佳的艾佳旸，止步八强，网上骂声一片，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淘汰之后，没有其他项目要上，这天晚上，沈柠邀请他一起逛逛西安古城。
夜幕下的西安古城游人如织，两人都穿着低调的卫衣，戴着口罩，简单转了几个景点。担心被球迷认出来，两人找了一条不太起眼的美食街，进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店，沈柠之前做攻略的时候看到有人推荐这家店，说这家的肉夹馍和油泼面特别好吃。
艾佳旸心情不好，沈柠直接做主点菜，要了一份羊肉泡馍，一大一小两份的肉夹馍和油泼面。
逛了挺长时间，两人都饿了。肉夹馍和油泼面上得快，前者是炖的软烂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带着肉皮煮的软糯弹牙，各种香料的调配比例也是恰到好处，长时间的熬煮已经把肥肉的油脂都熬出去，剁碎后夹在炸得酥脆的金丝饼里，口感丰富，一点都不会腻。
上菜的时候，老板专门介绍了一下油泼面，大概两指宽的手工面条，用的是今年的新面粉，又经过充分醒发，手工擀制，爽滑劲道，麦香浓郁，热油激发出来辣椒粉的香气，配上爽口的豆芽和青菜，一口下去十分满足。
沈柠会做饭，但是对于面食不在行，所以遇到好吃的，都会跟老板打听一下做法。
老板是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头，说自己做了一辈子面食，别的不敢说，保准沈柠照着他的方子做出来的好吃。
聊得久了，面馆老板也认出来艾佳旸，正好老板娘把他们点的羊肉泡馍端上来，他慢悠悠得对艾佳旸说：“小伙子啊，现在的失意不要紧，你看这羊肉泡馍，本来干巴巴的馍，非得一点一点掰成小块，在肉汤里滚上两滚，滋味才足够咧！”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都被困在其中。
老板说完就走了，不打扰两人吃饭。艾佳旸一直看着蓝色的青花瓷碗，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神越来越热烈。
“艾佳旸，”沈柠第一次正式喊他的名字，笑意吟吟，“你之前说的追我的话，还算数吗？”
“接下来的全运会和世锦赛，你拿两个冠军回来，我就答应你！”
艾佳旸愣在当场，他从来没想过，在一起的话，是由沈柠先说出来。像是有温泉流过四肢百脉，他感觉像是有什么正在冲破禁锢，肆意疯长。
他伸手揉了揉沈柠毛绒绒的发顶，暖黄色的灯光下，女孩笑靥如花，眼神清亮坚定。
“好，我答应。”
回去的路上，艾佳旸给沈柠买了一份甑糕。晚饭吃得太多，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艾佳旸把剩下的吃完，叮嘱她好好休息。
回到酒店的艾佳旸直接去了王志教练的房间，一直谈到天快亮才离开。返程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艾佳旸不一样了，从前那个自带光芒的战神队长，回来了。
返程还是沈柠自己回的京市，其他队员前往河北集训，备战全运会。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说近不近，说长不长。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来说，打国内的比赛要比打国际比赛更艰难，中国不缺会打乒乓球的，国家队也不缺冠军，随便拎出来一个，身后也是一长串奖项。
回到京市的第二天，沈柠上交了这次联赛的总结报告。只是短短一天，艾佳旸状态回复的消息就传到了体育总局。
总教练杨堃专门找沈柠聊了几句。他不是来棒打鸳鸯的，年轻人谈恋爱，只要不影响训练，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沈柠优秀，艾佳旸也是只用了一两天就能战胜心魔，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该好好谢谢沈柠。
“小沈啊，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佳旸能恢复状态，你的功劳功不可没。我能问一下，你是跟他说了什么吗？”
沈柠也低估了八卦传播的速度，没想到连一向稳重的杨指导都来了。“也没说什么……”
“我们几个领导都商量了，不会反对你们，而且我们也没有规定运动员不许谈恋爱。”
“杨指导，我们还没开始呢……”
杨堃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大家一直想歪了，以为是爱人的力量，原来还没到时候，是爱情的力量。
“我们俩认识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在西安时候他状态还是不好，我说，等拿下全运会和世锦赛冠军，我才答应……”沈柠咬着唇说完，一把捂住脸，都知道了，真是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好啊！我之前还担心这小子，现在不用我操心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从每天回传的训练数据看，艾佳旸的状态已经快要恢复到巅峰时期，整个队在他的带领下，也是士气大增。两周后，大家启程回到各自效力的省队，与新队友磨合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