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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乙女」Loop

匿名作者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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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9 00:5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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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乙女」Loop》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作文网转载收集「太宰乙女」Loop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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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乙女」Loop》精彩片段

01黄粱横滨很少下雪。大概是因为比东京都更靠南,又是临海,空气中的水汽向来悬而不结,会随着风化成湿滑的蛇信往行人的脖子里钻。久居于此的市民都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瑟缩着肩颈的样子实在太过难看,所以

「太宰乙女」Loop全文免费阅读_「太宰乙女」Loop全文阅读免费试读

01黄粱

横滨很少下雪。大概是因为比东京都更靠南,又是临海,空气中的水汽向来悬而不结,会随着风化成湿滑的蛇信往行人的脖子里钻。久居于此的市民都不太喜欢这样的天气,瑟缩着肩颈的样子实在太过难看,所以大家习惯给自己备上一条围巾,不至于在寒风中失了风度。

不过对于港口Mafia的成员来说,围巾反而变成了…令人噤声的存在。大概是因为组织里唯一戴围巾的太宰很少在人前露面,他雷厉风行与精明强干的形象全部浓缩成了一条破旧的红围巾和缠满四肢的绷带。

我第一次听同事问我太宰给自己缠绷带是不是为了盖住没纹好的花臂时差点没笑岔气,以中也的帽子为名义发誓才让大家相信太宰缠绷带只是个人习惯,和花臂无关。

听完我解释的同事又连忙拜托我忘掉这个蠢问题,我想了想,为了能让大家继续安心工作,还是把这一条从记录要分享给太宰的趣事备忘录上删掉了。

说起来,我很感谢同事们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与我聊聊和太宰有关的事。同样是被太宰“捡回来”的成员,大家对中岛敦和对我的态度还是能看出亲疏的。大概因为我的异能很鸡肋,远远没有「月下兽」那样的威慑力。

为了改变大家对太宰的印象,我不是没和大家夸过太宰。我说太宰运筹帷幄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带领大家把港口Mafia做大做强,对待下属也算好说话,实在没必要害怕。可是听了的人总是摇着头打断我拙劣的夸赞,羡慕又恭敬:“那是首领关照你,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只好去找太宰抱怨。让他从顶层下来视察工作是不可能的了,毕竟想要暗杀他的人太多。我只好选了个迂回的办法,试图劝太宰把围巾摘掉。

不过我吐槽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动。肩负首领安全职责的中也把大部分的身形藏在黑暗里,用不满的语气指责我没有规矩。太宰微微摇头制止了他,告诉我等计划完成时,就把围巾摘下来交给我保管。

“计划计划计划,首领又准备用这样的词语来敷衍我了。”

和同事尊称太宰为“首领”不同,我只有在想要揶揄太宰的时候才会喊他首领。太宰也没什么异议,任由我成为港口Mafia里除中也以外第二个能够直呼他大名的人。

太宰轻轻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长久失眠后特有的沙哑:“嗯——是啊。”

“可是,这样会热吧?外面已经有31℃了,就算一直开着空调也不行呀。”我叹了口气。比起恪守着围巾之于港口Mafia的意义,我更希望太宰能活得舒服点,哪怕一点。

“放心吧啄理,再等我两个月。”

两个月。

相比之前太宰为了扩大港口Mafia的势力筹谋了半年多,两个月就能完成的计划说明太宰至少提前准备了两年。再加上太宰每天待在看不到日升月落的房间里很容易昼夜颠倒,时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在一呼一吸之间奔流而去。

这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游戏。

02方醒

我不喜欢东京。或者说,我是以十分狼狈的姿态逃离了东京。

父母的期望与我而言像是刺人的芒草,稍有松懈便会被它蛰得体无全肤。在日复一日的高压之下我也学会了讨巧的办法,即沿着父母的规划笔直地走下去,没有犹疑、不能犹疑。退掉喜欢的剑道部、参加课后补习班、报考庆应医学部、入职父亲的医院,我的人生本该如此。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是,是天没有应允父母的心愿,却听到我的呼求。我的异能在我登台演讲前突然失控,换句话说,我搞砸了自己本应完美的入学仪式。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原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而世人并不艳羡我的天赋异禀,他们只在乎我是否和他们一样“合群”。

我升学无望,又让父母颜面扫地,自然也再没有继续待在东京的道理。思来想去也只有去横滨,因为横滨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怪物”,我在那里不会被当做异类。

初到横滨的我过得还算滋润。用父母的话说,到底也是宫崎家出去的人,没有去便利店或者居酒屋做兼职的道理。他们给了我一笔钱,数额是买下顶级公寓后仍够我挥霍一年。我想他们还是爱我的,只不过这份爱里还带着些流放的意味。

不动产中介约我见面的咖啡厅开在保留着红砖建构的旧式建筑一层,店主的品味很不错,唱片机里的黑胶碟片是三十年前的绝版。我挑了几款感兴趣的户型,和中介约好明天一起看房。这时坐在我身后的男人开了口,他从我进店时就一直坐在那里,大概也把我和中介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说:“无家可归的小姐,如果你需要住处,可以考虑来我这里哦?”

横滨果然奇葩很多。我搅动着咖啡耐心谢绝:“多谢您的好意。住处的问题我想我可以自己解决。”

“哎呀,那工作呢?”

这个问题确实把我难住了。一只脚踏进大学门槛又不得已缩回来的我,目前最高学历也只不过是高中,既不能去便利店之类继续丢父母的脸,也无法够上名企的入职门槛。再者,我不确定我的异能是否会再次失控,就算这里能够包容异能者,多少还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小姐,犹豫是说明你在思考我的提议吗?”他从我背后递过来一张名片,等我回头时他已经起身走远,“感兴趣的话就按照上面的方式联系我吧,我叫太宰,太宰治。”

见我捏着名片出神,中介委婉地提醒我刚来横滨最好万事小心,因为横滨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这里有许多异能者,以及最大的非/法异能组/织,港口Mafia。

我谢过中介的好心,把名片装进了钱夹里,还好我没有告诉她她对面的失学女高中生也是个异能者。她口中的“非/法”异能组织,在我也看来更像是一群相似的人凑在一起抱团取暖。至于如何区分集结的合/法与非/法,也不过是看法律向哪一方偏颇。我如是认为。

03黄粱

“啄理,你在看什么。”

电脑屏幕的荧光映在太宰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此时变成完美的明暗交界线,未被绷带遮挡的右眼亮得出奇。这眼神我很熟悉,上周我和小镜花一起看完恐怖片,镜子里的自己就是这幅瞳孔瞠圆的样子,用专业一点的话术来解释,这一般是精神极度亢奋的症状。

我皱着眉回答道:“我在想你有多久没睡觉了。”

太宰经常通宵,这是在港口Mafia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总是会有医疗部的同事来和我打小报告,说太宰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不算太好,让我督促他至少要好好睡个完整觉。因为太宰对我的那点儿恰当得体的偏爱,我变成了医生眼中可靠的传话工具人,而且还是好说话不挨骂的那种。

“大概…三四天?工作起来有些忙,我没有注意。”

我走到太宰面前把电脑屏幕熄灭,对着黑暗中消瘦的轮廓叹了口气:“好歹也要顾及一下中也嘛,你不睡觉的话,他也要跟着你熬夜。”

太宰没有回答。我的视觉在黑暗的房间里短暂失去了它的作用,听觉则敏锐地捕捉着我、太宰、中也三个人的呼吸声。太宰被戳中软肋的时候喜欢凝神静气,比如现在,察觉到他呼吸一滞,我立刻补了一句:“睡醒了我去给你买蟹肉罐头好不好?”

我从办公室出来时遇到了前来汇报工作的中岛敦,半干涸的血迹将他衣领上蓬松的兽毛打湿,凝成一缕一缕的尖刺。一看就是刚刚剿灭敌人就来和太宰分享好消息,不过我还是把他拦在了门外。听到我说暂时不要打扰太宰睡觉,平时面无表情的敦君瞪大了双眼,活脱脱像一只炸毛小猫。

总部附近只有一家综合商超售卖太宰喜欢吃的那款蟹肉罐头,步行过去大概要十分钟,得知我出门的目的,不能汇报工作的敦君变成了帮我拎购物袋的小跟班。比起游击队队长这样的职位,我看敦君更适合当太宰的脑残粉。

路上敦君一直在和我碎碎念。说起来也有点好笑,我和他前后脚加入港口Mafia,像这样凑在一起轻松闲聊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平时他总是忙着完成各种任务,而我则是个到处闲逛的编外人员。敦君一改以往不苟言笑的冷酷样子,他现在更像是个不知道如何准确表达自己心意的毛头小子。

“大家都很担心太宰先生...可是,可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让他满意一点...不管是什么、不论是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敦君捏紧拳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其实他都知道,也都默默记在心里的。”我又拿了一箱浓缩冷萃原液放进购物车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想让港口Mafia、让港口Mafia的大家过上更稳当一点的日子。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对吧?”

“怎么会,我当然是理解的——”

我猛地停在两排货架中间,敦君也迅速地跟着我停了下来,购物车的橡胶车轮在瓷砖地上发出短促的摩擦声。我回头看着敦君反问道:“那么敦君,你想过战斗的目的吗?还是单纯为了让太宰开心?”

敦君没有回答我,紧皱的眉头不小心泄露他此刻的不解。我把背影留给了他:“我们去结账吧,太宰大概已经醒了,现在正是你给他送咖啡的时候。”

回到总部,敦君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我们一起拎着采购的商品乘电梯来到顶层,临进门前,我把冷萃原液递给了他:“敦君,如果你想回报太宰,那就答应我,无论他给你安排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哪怕是让你打死一只蚊子,都不要做。”

04方醒

太宰治。

写着这个的名片已经在我手里磨出了毛边,因为是连顺的数字,我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记住他的电话番号。没锁屏的手机界面上有不少拨给他的通话记录,只不过在拨通前我又都挂掉了。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这通电话打过去会带来的后果。

若是在下一次父母来电话时告诉他们我正在给仅在咖啡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打工,他们大概只会露出与入学仪式上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然后勉强自己挤出还算体面的微笑对外人说是自己教子无方让大家见笑,最后再找个没人的角落训斥我让他们脸上无光。

不过,往前想一想,我好像已经因为“不要让我们丢人”这句话失去了太多次自己做决定的机会。大概在父母眼中,与他们意见相左的行为都可以划分到“辱没家门”这一栏。可是严格按照河道流淌的溪水又有什么趣味?早已在我心中悄然发芽的反叛精神还是促使我播出了那通电话。

两天后,我和太宰治又约在同一家咖啡厅见面。他还是上次的那身装扮,比我提前到了一些,正靠在沙发上端起咖啡杯吹拂升腾的热气。

“小姐,你这么聪明,应该会说谎吧?”我向太宰挑明自己的顾虑后,他这样回答我。

“我没有试过。目前为止我的人生都是在言听计从中度过的。”

“哎呀,那你真是错过了很多乐趣。有些人只有在谎言的包裹下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不知道小姐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别看太宰治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轻佻随意,他说话还真是有点道理在的。于是我学着太宰的样子吹开咖啡上的奶泡,抿了一口后笑着回答了他:“太宰先生,入职之前总要先实地考察一下,我想您是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可以,那么,楼上请吧——”

太宰所说的会社就在咖啡厅的楼上,乘电梯上四层直达。会社的整体面积不算大,但是胜在环境不错氛围温馨。入门处摆着两棵长势喜人的光瓜栗,红棕色的木质地板刚打过蜡,隐约能映出深绿色的枝叶倒影;窗户同样是木质边框,扇叶用的是小樽产的硝子,整体颇有昭和的复古风情。

社员见到太宰带着我进来也都很热情,围上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委托。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太宰一眼,摇了摇头。太宰双手揣在兜里一脸轻松地和我解释,说会社的主要盈收来自于承接各种委托,因为偶尔也会涉及到与军部、警部合作的推理破案,所以公司名叫做「武装侦探社」。

听起来是和装潢风格一样复古的工作内容啊,横滨果然多怪人。

太宰用手肘碰了碰我示意道:“那位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男人,就是我们可靠的国木田君啦——他啊,以前可是位数学老师来着,和小姐是差不多的学院派哦?”

数学老师和辍学女高中生间差着一百个横滨港的吧。不过我还是向国木田先生欠了欠身,当做打了招呼。

太宰又分别和我介绍了其他成员,刚进城的乡村少年贤治、前邮差乱步、医生与谢野、看起来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润一郎和他还在读高中的妹妹直美、被太宰捡来的孤儿敦、跟着敦入社的孤儿二号镜花。

...。如果不是这间公司看起来足够正经,我真的会怀疑太宰是诱/拐未成年的专业户。

“喂太宰,这又是怎么回事?”国木田先生推了一下眼镜,翻开了封面写着“理想”的手账本查找了一番,“我的工作计划里没有说今天会有新人入社。”

“嘛,因为宫崎小姐想在入社之前实地考察一下。国木田君,你这么严厉是会把新人吓跑的哦?我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位不谙世事又异能强大的成员呢——”

什么“好不容易”,明明只是在楼下的咖啡馆偶遇过一次吧。我暗自腹诽,却也觉得颇有意思。既然大家来这里之前都曾从事过其他职业,那么或许我也能在这里和大家探讨一下如何与自己的异能和谐相处。

“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我又转身看向太宰,“太宰先生,麻烦您了。”

05黄粱

我在等待敦君从太宰的办公室出来。和我一起站在门外的还有两排彪形大汉。

近年来太宰的强势扩张引来不小的怨怼,形形色色的异能组织策划过数不清的针对太宰的暗/杀,所以不只有中也贴身保护太宰,他的办公室外同样常年有保镖把守。这些戴着墨镜的西装壮汉手持着欧洲产的精良枪械,面无表情又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真紧张阿,也不知道敦君出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回答我的设问,我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家都很敬业嘛,换岗后可以来找我领高温补贴哦。”

走廊上一片沉默,屋内也是。我叹了口气,祈祷敦君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

如果我没有估算错,在敦君和太宰汇报完本次战斗结果后,太宰就会安排敦君去替他实施某个计划的下一阶段。尽管太宰从没有对任何人明说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我还是从他的反常里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他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武装侦探社」的动向。

「武装侦探社」平日里的收入来源来自于接市民委托或者是帮异能特务科处理一些不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工作,和港口Mafia没什么利益冲突,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近来,他们的大动作只有一件,那就是有一位名叫芥川龙之介的新人入社。根据线人的情报,这位芥川先生原是贫民窟的孤儿,入社的理由是想寻找失踪的妹妹。

冗长的汇报结束后,敦君走出了办公室,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见我还在门外,他垂下了头:“宫崎小姐...”

我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等我们一起回到位于楼下的我的办公室,我才抛出我的问题:“这封信,首领让你交给武装侦探社吗?”

“是的...”敦君的头快要埋进胸前了,他小声嗫嚅着,“抱歉宫崎小姐,我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太宰先生的命令。”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太宰这个人聪明又敏感,不然港口Mafia怎么在他的带领下发展。敦君进办公室前那副反常的样子肯定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用想,他也一定用言语戳到了敦君不能言说的痛处。要不是我实在心疼太宰,他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话疗”方式真值得我打他一拳。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拿出自己的planB:“敦君,这个任务我接手了。”

敦君几经挣扎后还是把信封交给了我,我打开一看,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表达心情了。

信封里装的是一张银的照片。

银的全名叫做芥川银。这个姓氏并不算常见,比满大街的“佐藤、铃木”要好很多。只是有一点很巧合,她和武装侦探社的新社员同姓,也是个孤儿出身。

银是太宰在四年前的某个雨夜捡回来的,当时她浑身湿透,蜷缩起的瘦小身子隐约可见肋骨的形状。太宰并没有提起是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孩子,只是把她丢给我让我当了两年的含辛茹苦老母亲。

如今太宰让敦君把银的照片交给武装侦探社,不就是挑明了告诉芥川龙之介“这是你妹妹,她在我手上”吗?

一张照片串联起的蛛丝马迹让我的疑虑全部有了眉目,此刻,我只想冲进太宰的办公室大骂他是笨蛋。

06方醒

我的入社过程很顺利,经过入社考核与社长福泽谕吉的首肯后,我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欢迎会上我和比我早一些入社的敦君做搭档,一起把关东煮的食材串成串。据敦君说,考核是为了证明新人是否具有侦探社所需要的勇气、魄力与果敢品质。

敦君的入社考核是把炸/弹压在了身下,小镜花的更狠,独自操控即将坠毁的运输机远离横滨港。敦君还给我科普了一下太宰的入社考核,是抓到了连环案件的真凶,顺带抄了个走/私人/体/器官的地下组织。

“宫崎小姐,你的入社测试,也一定很辛苦吧。今天多吃一些,以后一起互相加油吧!”

敦君的表情十分真挚,于是我笑着谢过他的祝福,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我的入社任务是把跳河自/杀的太宰从多摩川捞出来。和他们动辄拯救横滨相比,我的任务实在是简单得有些过分了。

初入社的工作任务很轻松,无非是帮忙送送文件、写点日报之类的日常琐碎,非要说出有什么困难项目,那恐怕只有催太宰不要翘班和预防翘班的太宰不要自/杀这两项了。

放眼整个侦探社,国木田君守序克制、敦君良善优柔、乱步恃才傲物、镜花天然懵懂,大家的性格各有千秋,却也都在认真遵守着侦探社的工作规定。唯独太宰,动不动就要请假自/杀,还得让我满横滨的按照他发来的含糊不清的地址找他。

今天又是这样,我在做委托登记表的时候收到了太宰的邮件,他说自己准备在横滨最美的樱花树上悬颈。我一脸懵地询问隔壁桌的敦君该如何判断樱花树美不美,毕竟我上过的那些补习班从来没有教过我。敦君想了半天,才告诉我可以去海滨墓园附近碰碰运气,太宰说不定会在那里。

朝日和夕阳在上,我也只是个从东京来的不太认路的外地人啊。

临出门前,我终于忍不住问了敦君太宰入职前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为何他的行事作风如此随心所欲。

敦君一脸惋惜的回答道:“这我不能说…不过,猜出太宰先生前职业是有70万赏金的,宫崎小姐,你加油吧。”

按敦君所说,我跟着导航来到了海滨墓园,果然在临海僻静处的一座墓碑前找到了太宰,他正要把脖子套进打着标准登山结的麻绳里。看见我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无语,太宰反倒嬉皮笑脸起来:“哎呀啄理,又要打断我从虚假的梦境中醒来嘛。”

“好吧好吧,那您这次先套进去吧。看绳子的弹性与您的姿势,致死最少需要两分钟,我数30秒再把您放下来,让您感受一下一只脚踩在死亡边缘的感觉,不知您意下如何?”

“啄理!你现在说话好直白,哦我的心,被刺痛了。”

“好了太宰先生,自缢只会比心痛更难受,赶紧把您的脖子收回来吧。”我小心地绕过墓碑,踩着青石踮起脚,对太宰伸出了手,“把手给我,我扶你下来。”

一定是我努力劝说的样子感动了太宰,或者是他闹了这么一出也过了瘾,总之,谢天谢地,他可算是乖乖下来了。我上下确认了一番太宰有没有受皮外伤,就差把他脖子上缠的绷带扒开看看了。

确认太宰无恙,我又踮起脚把树上的麻绳拆下装进背包里。临走前,我向刻着“织田作之助”的墓碑主人鞠了一躬:“万分抱歉织田先生,希望我们没有打扰您的好眠。”

从树上下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太宰终于开了口:“喂织田作,你都看到了吗。”

即使是大白天也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啊!我赶紧捶了太宰一拳,又对着墓碑鞠躬致歉几遍后迅速离开了墓园。

回侦探社的路上太宰又带我去了不知名小路的水果摊买了半个西瓜,再往侦探社方向走去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沉,躲在云层后把半边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太宰拎着西瓜,我拉着太宰的衣袖防止他乱跑,夕阳把我们两个的影子无限拉长,就这样,我入社的第三个月过去了。

07黄粱

翌日我装作要去巡视业务,和敦君前后脚离开了港口Mafia的总部。按照计划,我查完船运公司的季度营收后回了一趟私人公寓,和早就在家中等待我的敦君碰了面。

自从太宰做了首领搬进顶层的房间,不便再和我一起每天下班肩并肩走回家后,这座公寓就逐渐变成了只有我得空时才会回去住一两天的“充电站”,此时倒也成了和敦君私下碰头的最好地点。

敦君几次欲言又止,看着整装备枪的我神色复杂。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是事关太宰,我也只能板着脸冷道:“港口Mafia处置叛徒的手段你我都清楚,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就好了。”

“宫崎小姐…”

“至少现在是我在胁迫你拒绝执行任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成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用小镜花来威胁你,你的处境更难堪?”

听我这样说,敦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再状似无意地站在门边挡住我的去路。我这专挑他人软肋下手的办法,一定是和太宰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学会的。

武装侦探社的选址还挺便民,社址在一红砖栋老建筑的四层,同楼的一层是一间名叫“漩涡”的咖啡厅。隔座的少年正在面无表情地打电话,分垂在两侧的头发颜色渐退,到发尾处则变成了纯白色。

和情报组提供的照片一样,我眼前的少年正是芥川龙之介。

他一边对着听筒说“国木田先生,是在下”,一边连着往焙茶里放了四颗方糖。

真是个根深蒂固的有趣习惯。对于孤儿来说,砂糖是童年格外珍贵的硬通货,即使随着年龄增长这些年幼时无力得到的宝物会变得一文不值,童年的缺失仍会导致他在有能力的时候加倍补偿自己。

我抬手向老板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学着芥川的样子往杯中也加了三块糖。果然,我的举动引起了芥川的注意,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我搅动着咖啡匙,迎着芥川的眼神反问道:“莫非…你也…”

我必须要夸一夸自己的演技一流,凭着左右环顾的谨慎姿态和反问让芥川相信了我也是个可怜巴巴的孤儿。从同事那里听来的见闻足够我扮演好一个见识横滨阴暗面仍顽强求生的可怜人,和芥川聊到兴致处,我大概了解了他的性格。

如果说双手沾满鲜血的敦君仍有一丝会让自己深陷痛苦的未泯良知,那么我眼前的芥川则拥有巧妙隐藏起来的暴戾一面。芥川和敦君在品性上的互补,又存在着细微处相似的共鸣,难怪太宰要设计让他们两个人碰面。

窗外雨声渐止,我把哑光的黑色信封递给了芥川:“和你聊天很开心,芥川君。这封信还要烦请你帮我转交给织田先生。”

信封没有封口,芥川接过去的时里面的信因为惯性滑了出来。芥川问我是否介意他先检查一下,因为最近出现了新型的薄纸炸弹。我摇了摇头,他便展开看了信的开头。

“织田先生敬启。昔有幸拜读佳作,深感惊撼。然今迟迟未有续作,未知是何缘故...”芥川念了两句就笑起来,甚至因为气息不稳还咳了两下,“宫崎小姐,竟然是织田先生的粉丝,恕在下直言,你就算写了信他还是会拖更的。”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嘛,在港口Mafia里我可就这一点点乐趣了。”我把硬币放在杯碟旁站起身,“麻烦芥川君了,那么,有缘再见。”

抱歉啦太宰,有我横插一脚,你想让芥川和敦君相遇、再让芥川意外发现小银的计划只能落空啦。如此一想,雨后的空气也变得更清爽了呢。

08方醒

父母应该是想起了他们还有一个远在横滨的女儿,在我入社的三个月零一天,和太宰一起去见委托人的路上,他们给我打了我离家后的第一通电话。像是询问禁闭室中关押的犯人有没有好好自省一般,父母没有询问我过得如何,似乎也不关心我过得如何,只问我能不能回东京继续升学。

“教授那边有你父亲去打点,你也知道的,佐佐木教授与你父亲是同期生。只要你能管好你那乱七八糟的能力,9月份的入学式准时到场就可以。我和你父亲的要求只有这一个,啄理是可以做到的吧?”

太宰注意到我越走越慢的脚步,凑到我身边俯身听见了母亲的逼问。

“啄理,你在听吗?你父亲今晚可是约好了佐佐木教授的。”母亲坚持不懈。

真糟糕啊,太宰千万不要以为我的沉默是在动摇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母比起在题海中苦战,我更喜欢跟着地图在横滨的大街小巷乱转。

他用余光扫了我两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伸手拿走了我的手机:“喂?宫崎夫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即为拒绝’,这应该成年人都知道的规矩哦?”

“我是谁...吗?”太宰笑意更甚,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这就要问啄理了哦?您的女儿每天都在追着我跑呢——”

...。说不清了,这次还是换我跳多摩川吧。

太宰把手机还给我,重新向前走去:“除了学会说谎以外,还要学会拒绝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安排。你这么聪明,应该学得会吧?”

我估计是学不会了。

因为我看着太宰的背影终于意识到,整个侦探社里,只有我无法拒绝他的天花乱坠的“无理”请求。但我实在不想把无法学会拒绝太宰和我对太宰有莫名的亲近感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入社欢迎会之后我从不动产中介那里买下了看好的公寓,搬家时时东西不算多,家具也都是房屋自带,所以没有再额外请搬家公司帮我归置衣物。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敦君或者任何人,劳烦他人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太宰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一路跟着我回到家,成为了我新房的第一位客人,还是帮我收拾了一些家务的那种。

而我和敦君一起串关东煮把手戳破这件事被太宰嘲笑了三天,之后他便隔三差五拎着食材来我家帮我做晚饭。我还不能拒绝,因为太宰会说“哎呀哎呀,你要是不吃饱没力气,那可就没人把我从河里捞起来了”。

每次太宰这样说的时候都会笑着半眯起眼睛,像只恃宠而骄的小黑猫。我暂时还没有像其他社员那样免疫他靠美色哄骗人的样子,只能安抚心中到处乱撞的小鹿,面上强装镇定吐槽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做饭确实有一手,费时费力的粤菜也不在话下。昨晚他从厨房端出炖好的佛跳墙,那个瞬间我看到了70万赏金在向我招手,太宰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前绝对是个厨子。

我对太宰的亲近感正是从这些日常琐事中汲取出来的,我能察觉到他在用一种不算突兀的方式帮我削弱初来横滨的生疏感。要是父母因为这通电话杀到横滨来,我就把太宰介绍给他们,就用“特聘营养师兼职保姆”这个身份好了。

整理好心情,我低头把手机塞进包里:“喂太宰,等等我啊!”

“小姐,如果你抬起头,就会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走远哦?”太宰用指尖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咦,你刚才的表情好猥琐哦——”

“快走吧太宰先生,上次因为迟到被委托人投诉,最后的检讨还是我帮你写的。不能因为我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异能就这样随便浪费我的体力。”

太宰一把揽住我的肩:“所以用晚餐帮你补回来了嘛…真是的,啄理不可以这么小气哦?”

09黄粱

负责安保的同事们各个神色紧张呼吸急促,见到我回来甚至还吞了两口口水。不对劲,到处都透着莫名的焦虑感。有相熟的同事冲我努了努嘴,那是示意我顶层有异样的暗号。

我心中警铃大作,乘电梯直奔首领办公室,出门时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看清是中也后,我顾不上道歉,率先问道:“太宰怎么了。”

“他/妈/的...那家伙跑了!”

我完全理解中也为什么会生气,甚至把规矩抛在脑后也要骂太宰一句。眼下这档口,刚刚发生过内阁大臣策划的针对太宰的暗杀事件,又有异能特务科时不时的借调查知名打压港口Mafia各产业,更不要提还有欧、美的异能组织对横滨虎视眈眈。偏偏就在这时候,太宰为了他那可笑的、愚蠢的、被我打断的计划,仿佛人间失智一样从港口Mafia跑了。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中也,麻烦帮我调两辆车,另外再派两队人看好敦和小镜花,特别是小镜花!”

眼下太宰想去的地方只有那一个,他的大衣内兜里藏着一盒那家店的定制火柴——

Lupin酒吧的门很久没添润滑油了,现在被我一脚踹开,生涩的合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店内原本就不算和谐的谈话。对话的主角正是太宰,和武装侦探社的织田作之助。

看到我,太宰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啄理,你不该找到这里来。”

“什么‘该不该’的,我看你只是不想让我撞到你在犯蠢吧。”我在气头上,讲话时也没心情保持客气,“织田先生,如果我们首领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请你仔细听好用心记住,因为这都是他的真心话。”

织田握紧□□道:“这是自然。你们首领刚刚的眼神很真挚,是可以骗过我这三流侦探的程度。”

“把枪收起来吧,织田作。”太宰用我从没听过的祈求语气说到,短短一句里的哀愁似乎能凝结成一片阴翳的雾。

织田犹疑地看向太宰,最后还是缓缓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么,如果想开/枪的话,能至少忍耐着不要在这家店里开/枪吗?别的地方,在哪里都无所谓。”太宰又说。

听完太宰这话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如果不是因为有眼皮遮挡,我的白眼早就翻到天上去了。我忍住想打太宰的冲动挡在太宰身前,帮他屏蔽掉织田的警惕眼神:“织田先生,你就当他是你的过激脑残粉,他太喜欢你的小说了。”

为什么我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太宰收藏了不少关于织田的东西,就放在公寓书房靠窗书架最顶层的格子里。搬去办公室时太宰没有把它们一并带走,而是用指腹摩挲着小说的封面颇为惋惜地说要是有织田作的签名就好了。

我又看向太宰:“首领大人还有什么想和织田先生说的吗?没有的话请回去吧,同事们都挺担心的。”

我冒着下巴被踹碎顺便吃三颗枪/子的风险打乱了太宰的计划,又用这样恶劣的语气催促他赶紧回港口Mafia,如果他计较起来,死罪我是逃不过了。但我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怪就怪太宰治的脑子不好使。人总是会因为无用的感怀冒傻气。

“那么…请让我说再见吧。”太宰站起身,销瘦的身形往店门口走去。那扇可怜的木门被我踹坏了合页,一直半掩着关不上。

偏偏这个世界机缘巧合太多,多到我看见芥川推门进来时只想问命运一句“你是不是在演我”。

幸亏芥川不是多话的人,没有问我为什么都能和织田线下私联了还要让他转交信件。确认店内情况不算糟糕后,他沉默着把信递给了织田。

太宰轻叹了一声:“啄理,原来是这样吗。”

...。完了,太宰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定瞬间想通了其间的弯弯绕绕。

10方醒

至少要完完整整的表达一次拒绝的意愿,让家人知道其实我的很多服从背后都隐藏着不情愿。基于这样的想法,两周后,我给母亲回了电话。为了避免被太宰嘲笑我连说“不”都会磕磕绊绊的情况发生,我用“想吃腌笃鲜”的理由把他推出了公寓。现在是季夏,超市里售卖的笋尖种类不少,挑挑拣拣也需要花一些时间,正好足够我和家里说清楚。

该从哪里说起,我纠结了很久,干脆和母亲从头细数:

我说其实自己退出剑道部时其实很难过、那些补习班教授的知识我完全不感兴趣,能够保持良好的成绩是因为我把自己当做了学习的机器、即使入学,我也更想去读文学部,而不是医学部;

我说我在横滨很开心,唯一一笔巨额支出是买了公寓,之后没有再动过那张卡;我的异能没有失控过,甚至还可以偶尔拿来完成侦探社接到的委托;

我说太宰治很照顾我,做的饭也很好吃,自己比刚来横滨时圆润了不少;我说我和太宰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我确实很喜欢他;

我说我不想回东京,即使回去,也不过是把自己藏在地下室的漫画小说找出来带回横滨...

我说了很多,多到我每说一句都在设想了种母亲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愤怒也好、失望也好,这些情绪都是面对真相时不可避免的常态。母亲等我擦完鼻涕和眼泪后平静问道:“你觉得,是我和你父亲做错了吗?”

空调的冷气吹在我为了除了甲醛而买的绿萝叶子上,即使是人体体感正合适的微风,却还是让新长出的绿叶瑟缩起来。在我听来,母亲的话和冷气别无二致,轻易打碎了我鼓起的试图沟通的勇气。

太宰回来时我正双眼红肿的缩在沙发上,他走到料理台旁整理食材,耳朵倒是时刻听着我的动静:“啄理到底回答了‘是’呢,还是‘不是’呢?”

我用厚重的鼻音哼了一声,太宰听到后又笑了:“看来是没有成功说服彼此哦?”

是啊,没有彼此说服。就像我不理解父母对我的严苛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把我当做承载他们目标的容器;父母同样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拒绝他们架设好的捷径,并对此表达出不满。我们互相爱着彼此,却又用对方抗拒的方式折磨彼此。

“这样的事情,我也经历过哦?不过不是和父母,是和曾经的一位...朋友。”太宰坐到我身边,手上是还没擦干的水珠,“不如也让我和啄理讲一讲吧。”

和父母吵架这件事变成了太宰和我提起织田先生的契机,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前几天已经在海滨墓园和这位先生见过面了。太宰说织田先生是一位不听劝的朋友,明明知道敌人很难缠却还是选择了独自接手任务。

“嘛,我当时的一部分心情大概和啄理的父母差不多吧。”太宰这样说。

按照织田先生的遗愿,太宰帮他把墓碑选在了临海的位置,说是潮汐声有助于放松心情,不少名家作者都是在无尽的波涛声灵感迸发写出名著的。织田先生原本的梦想是当一名小说家。

讲完以后太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听不出喜忧,也没了往日的顽劣:“但我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因为他坚持了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啄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并没有什么事是能够完全划分出对与错的,因为在划分对错之前,我们事先划分好自己的立场了。”

能说出这番话的太宰,前职业应该不是厨子。

“所以,坚守自己的立场,去和不同的立场碰撞,才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太宰忽略了我逐渐变质的眼神继续说道。

太宰这番话点醒了我的困惑,这次和父母说不通,下次再说也是可以的嘛。拿定主意,又想起太宰也算是自揭了伤疤来安慰我,我应该是要给些回礼的。

于是我戳了戳太宰的手臂,试探地问:“如果我用异能创造出一个织田先生是小说家的平行世界,你会开心一点吗?”

11黄粱

随我一起来的宾士停在酒吧门外,司机熄灭发动机等在一旁,失去了机器喑哑的轰鸣声,漆黑的车身几乎与小巷融为一体。透过半合的门缝,我看到负责安保的同事对走出去的太宰鞠了一躬,谨慎地为他拉开车门又等他坐进去后又敏捷地坐在太宰旁边关上了门。

车子驶出了小巷。

织田、芥川二人和我听到车轮的声音逐渐远去后才稍稍用力深呼吸了一口,刚刚我们都在屏息暗自戒备,防范着对方突然的袭击。

织田审视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徘徊,我也没有继续插科打诨的心情,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吧台:“二位还有什么想问的?要是没有我也就先失陪了。”

芥川的表情全然不似下午在咖啡厅和我闲聊时的松弛,和织田对视一眼后,他周身泛起暗红色的光晕,深灰色的风衣幻化成狰狞的怪兽,仿佛示威般向我咆哮着。是芥川的异能,「罗生门」。

“真是令人失望。和我颇为投缘的宫崎小姐竟然是港口Mafia的走狗。”

哎,芥川的性格差就差在这里,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才更像是咆哮的狂犬吧。我只好叹了口气:“芥川君,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相比芥川的剑拔弩张,织田的反应更为冷静,他看完我托芥川转交给他的“催更请愿”后重新把信纸装回信封里。他并没有问出诸如“这是不是调包后的信件”的蠢问题,当然,如果他要是这么问了,我只能对太宰看人的眼光表示怀疑和无语。

织田似乎是要用提问还击我的腹诽,他向我抛出一个更为犀利的问题:“宫崎小姐似乎,对你们首领来找我这件事很清楚?”

如果从故事的开头给织田解释,只怕是说到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他半信半疑我口干舌燥,我干脆只捡着能回答的地方解释道:“嗯...因为这是他的心结啦,心结。”

我原本想着织田要是态度好,兴许还能再给他讲两句事关太宰的趣事,可芥川的「罗生门」实在不给面子,带着呼啸的风划过我的耳廓,重重打在吧台上。芥川轻轻咳嗽着,眼神里却流露出骇人的光芒:“在下也有一个心结,终于找到源头了。”

——“绑走在下的妹妹的人,那个人的声音,在下永远忘不掉。”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这就是!我费劲周折说服敦君替换信件算什么,太宰只用一个背影和听不出悲喜的询问就破坏了我的计划。这笔账我可以回了总部再和太宰算,更为严峻的问题正在眼前:原本该是敦君与芥川的交手,变成了我和芥川...

如果没有我从中作梗扰乱太宰的计划,敦君将信件交给芥川后,两人将会为银的下落发生激烈的战斗。两人的交手未分胜负,因此芥川会在一周后与武装侦探社的其他成员一起袭击港口Mafia,在战斗中挟持了小镜花,并以此威胁敦君带他到顶层的首领办公室,之后...

凎,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之后”发生,而不是为了挨芥川的打阿!

“在下再说一次,把在下的妹妹交出来!”

又是一道堪比雷霆的攻击,我勉强躲过,样子颇为狼狈。我只能在东躲西藏的同时幻化出无数文字进行抵挡,以前偷懒逃过的体术训练日集结在一起向我复仇。我的异能其实和「罗生门」类似,越是柔韧无形的事物往往越是危险。

“哈?你自己没看好妹妹为什么要怪别人阿?把银丢在堪比垃圾堆的地方去追敌人,你也配说自己是‘哥哥’吗?”

芥川一定要被我这句话气死了,因为「罗生门」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我躲闪不及,肩胛骨被狠狠贯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12方醒

我难得从太宰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惊愕的表情,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入社后多亏了福泽先生,我逐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异能,并在反复的练习中发现入学式那场因为失控导致的文字变为实体到处乱飞只是最基础的技能。我的异能还可以将排列好的文字具象化,构建出一个依照文字设定运行的平行世界。

“我给我的异能起了个名字,叫做「书」。”我把纸笔摊在茶几上,给太宰做起了示范,“你看,就像这样。‘织田作之助先生,凭借小说《天衣无缝》,获得了最佳新人赏,成为了横滨市新晋高人气小说家’。先这么写,你觉得怎么样?”

太宰嗓音发涩答道:“好。”

写好了织田先生,当然也要再写一个太宰。我咬着笔的末端看向他:“那太宰呢?用侦探的身份和织田先生做朋友吗?”

“...。不。我想,还是让织田作去当侦探,我做港口Mafia首领吧。”

“诶?那不就不能经常和织田先生见面聊天了?”

“嘛,总是见面的话,就要被我耽误着写不出小说了吧?我可是会拉着他去喝酒的类型。”

藏在玩笑话背后的悲伤呼之欲出,我不便多问,只好依言写完了太宰想要的设定。

想到做首领的太宰不能没有左膀右臂,于是我把敦君和小镜花也写成了港口Mafia的成员;还有那位一见面就要和太宰掐架的中原干部,干脆变成首领太宰最忠心的部下好了。

写好大概的人物设定后我发动了异能,墨迹未干的文字散发出几近透明的绿色微光,逐渐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穿透朝雾般带有颗粒感的光束,继而光芒四散,勾勒出横滨市的形状,最终变成绿莹莹的齑粉重新落在本上。空白的纸张上开始自动浮现出新的字句。

“这样就好了,平行世界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意识,说是本世界的复制体也可以。”我指着那些浮动的字解释道,“发生在那个世界的事情都会以文字的形式浮现在这个本本上,太宰如果想织田先生了,可以看看他的近况哦?”

太宰重新走回料理台,把食材和调料依次丢进锅里,附和着间续的水花声拒绝了我:“啄理,忘记我的异能了吗?我去看的话,只怕是会失效哦?”

“我可以读给太宰听啊。”

“不要——啄理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让我做佛跳墙之类的菜品——好难哦。”

又过了一个月,在侦探社大家的起哄下我和太宰挑破朦胧的试探与暧昧,确立了恋爱关系。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后态度不算积极,说完“你早晚都要改姓,随你开心”便挂断了电话。于是我和太宰商谈一番,决定把这套公寓转卖出手,连同自己在侦探社赚到的工资一起汇给父母,试图证明自己没有走家里安排好的道路也依然过得还算不错。

大概是想安慰我,亦或是大家原本就很热心,这次搬家除了福泽先生有事未到以外,其他人都热热闹闹地挤在我的小公寓里帮我收拾东西。敦君自告奋勇用白虎之力帮我搬柜子,小镜花跟在他身后召唤出「夜叉白雪」轻轻松松抬起了大理石台面的茶几。

…。战斗型异能,真好用啊!

“啄理,这本笔记,还带走吗?”国木田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国木田先生细心严谨又嗜书如命,所以选择了帮我整理书房。他手里拿的那本笔记正是记载着平行世界的「书」。

我接过来翻到结尾,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去问问太宰吧。”

「书」中记录的故事并不怎么愉快,平行世界里的太宰治不知怎么得知了他活在「书」里这件事,居然在引导敦君和芥川见面、告知他们“世界是怎样的存在”后从港口Mafia总部的顶楼一跃而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我在两周前发现这件事后曾用异能把故事拨回了第一页,并一次次改写了敦君与芥川见面的契机、芥川去咖啡馆的时间、港口Mafia的安保数量...结果却无一例外,仍旧无法阻止「书」中的太宰走向顶楼。

这一次的结尾也是一样。我把自己写进了「书」里,试图通过“已知一切”的俯瞰视角改变结局,却不曾想被「书」中的芥川穿透肩胛骨伤到肺部,最终变成了“芥川”与“太宰”谈判的筹码。

无论书里书外,似乎我都帮不上太宰什么忙。我把最后一页展开,递给正在和乱步先生聊天的太宰,他们正在聊异能特务科最近的动向。“太宰,我又失败了。”

太宰沉默了片刻,挑眉安慰我:“其实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嘛,你看,终于可以有一个让我醒来的梦境了哦?”

“可是…”

可是我想拉太宰一把。就像他给了我勇气挣脱原生家庭的束缚那样,我也想让太宰不再被遗憾困扰。

“可是我也一次次被啄理从多摩川中捞起来了哦?阿——我是说,啄理这样义无反顾地陪我胡闹,我反而也觉得人生可爱了一点,每天都要给你做晚饭也是让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吧?”

说着,太宰从我手上拿走那本笔记,「人间失格」的异能瞬间冒出耀眼的白光,如同穿破霁雾的朝日射出第一道曙光那般,刺眼之后发现云雾散去,我的异能一并失去作用,浮满纸张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笔记本。

“啄理,我们一起,向前看吧。”

——Fin——

「太宰乙女」Loop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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