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座位换了两三次,丁小墨与冉里的亲疏也转变了很多次。

丁小墨与景阮要么是同桌要么是前后桌,而冉里总是与她两相隔远一些,于是很多时候,刚下课,冉里刚站起来找丁小墨聊天,有时发现丁小墨与景阮已经到了走廊下,还会等一等冉里,有时就看不到人,冉里只能跟找别的同学玩。

今天课间操结束较早,三人一同回教室,景阮与丁小墨就停在教室外的走廊,冉里跟着一起站定,以为要在走廊聊点秘密,然而她两倒是说了不少,问冉里能不能帮忙喊住几个男生,等会路过的时候就推推她,冉里也没多想,想着就叫几个陌生人罢了,等会看看,兴许还认识呢。

在走廊等着,丁小墨跟冉里说,“刚看到他们到这边的洗手间去了,等会出来了我提醒你。”

“我知道了,你们哪儿认识的啊?”冉里真诚发问。

“我们也不认识。但是有个人长得超帅的,等会你看看就知道了。”景阮说着,然后又向他们可能来的方向探了探头。

“不认识我怎么叫啊,叫什么呢。”冉里一听他们不相识,有些发憷,“那他们肯定觉得我有病吧,又不认识。”

“你就冲他们说,停一下。”丁小墨对她说,“这会也没什么人,都快上课了。”

“好波。”冉里有点莫名,估摸着是同年级的,对方实在好看,她两想搭讪。

她们三又等了一会,从卫生间方向走来三个男生,身形高大,看着不像初中部的,冉里没见过,但是高中部在斜对角的那栋楼,并不近。于是她看向丁小墨与景阮想说算了,由于教室就在拐角第一间,他们很快将从她们面前路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两推推她,眼神示意她快叫快叫,就是他们几个,冉里想了想,就这一次,反正大家也互不认识,况且是替别人叫的,她还是开了口,“喂,等一下。”

那几个高年级的也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都转过头看了几眼,哄笑着又走了。

冉里喊完准备拉后面两个人上前,但丁小墨与景阮拉扯着往后退了两步,冉里没拉到人。

边上一个拐一下中间的一个稍矮一些的说,“是不是叫你呢?哈哈哈哈……”

中间的那个又拐回去,“哈哈哈哈,说不定叫你呢……”

“你连初中生都不放过,真行啊你。”

“我不认识啊……”

“这不是专门在门口等你的么……”

几人已经走远,丁小墨与景阮终于笑出声,“没想到你真的能叫他们啊,你可真行。”

“不是你们让我叫住他们的么……”冉里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一步有问题,被她两笑得有些不高兴,“进去了。”

刚坐下,上课铃就响了,丁小墨与景阮随后进来,像是还有话想说,但没来得及。这节课终于结束,冉里在位置上坐着,不想等会她两找人找不到,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景阮与丁小墨匆忙出去,直到下午放学丁小墨都没有再出现。

晚上回家才知道原来是丁小墨的妈妈田勤走了。

丁小墨的爸爸丁涛与冉里的爸爸冉延旭是好友,小时候是同学,后来一起到上城打工,再后来一起结婚生孩子,冉里只比丁小墨大两个月,朱彩悦与丁小墨的妈妈田勤均非本地人,因着两男士关系不错,相距也不远,关系自然亲厚。

丁涛没有正经读过几本书,为人有些浮躁不识大道理,因而出门总是依赖冉延旭,随着冉延旭病重不能外出,并从下河村搬去了原界村,丁涛便只在家干活,常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活渐渐不似往年,脾气竟也逐渐大起来,一有不如意的就打骂田勤,那时候不谈什么家暴,多的是认为这是正常家庭问题,只能怪命不好。

田勤默不作声,冉里记得,她偶尔脸上偶尔带伤,抱着丁小墨出来躲半天再回去。还是小时候,周末冉里去丁小墨家找她一起玩,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一声大喊,还有各种东西摔地上的声音,那时候的冉里没在意,依旧朝屋里叫了丁小墨一声。随后丁涛出来了,“是冉里啊,你找小墨啊?”

“对啊,小墨在家么?我来找她玩儿。”冉里已经穿过门口,朝他笑,并往屋里走。

丁涛站在屋门口没动,“她在里面呢,我叫她出来。”说完朝里面叫丁小墨。

于是冉里站在屋门口等着,丁小墨从另外一个屋里出来,眼眶红着,还在哭着。田勤从丁涛身后的屋里有些不稳地走出来,重新扎着头发,朝丁小墨说,“没事儿没事儿。”又朝冉里笑笑,“冉里来啦,你妈妈在家么?”

冉里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看田勤也不舒服,丁小墨还在哭,但是她只是朝所有人笑笑,“啊,我来找小墨写作业,我妈在家呢。小墨怎么哭了啊?”

丁小墨渐渐止了哭泣,但并不说话,田勤伸手给小墨抹眼泪,“没事,估计被吓到了。“说完又对着冉里笑笑,然后现场就安静了。

冉里觉得这环境不应该待下去,但她只是站着,看着丁小墨哭完了坐着不说话,默默拿作业出来;看着田勤转身回屋里收拾东西,传出些乒铃乓啷的声响;看着丁涛站到门口去抽了一根烟,然后出去了。冉里便坐到丁小墨边上去,“你没事了吧。”

丁小墨摇摇头,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吃完饭没什么事,想找你玩来着。”冉里撇嘴道。

“那一起写作业吧,正好我还没写呢。”丁小墨吸吸鼻子,继续翻作业本。

“我没带作业啊,明天再写吧,我们先出去玩。”说罢,要拉着丁小墨出去。但是丁小墨不肯出门,冉里只得作罢,又陪她待了半天才回家。

后来,冉里随父母搬到了原界村,在仅限步行为交通的时候,她找丁小墨的机会越来越少。后来听朱彩悦说过一次,丁涛动不动打老婆,田勤来跟她哭过好几次,冉里才恍然明白那天的沉默。庆幸的是冉里没见过丁小墨带伤,中学后甚至很少情绪低落,丁小墨不表现出来的时候,冉里也并不会想起。

丁涛不打孩子,田勤放心很多。看着丁小墨已经长大,田勤偷偷走了,趁着孩子上学,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碌,收拾了一点行李便了无音信。

第二天再看到丁小墨的时候,她依旧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照常上课,下课玩闹,只是不那么大胆,不再盯高中部的人,当然,也不再学习了。可能除了除了当事人,没人觉得这是多大的事。

渐渐地丁小墨也不再粘着冉里玩,她与景阮越来越亲近,有时候中午会去景阮家吃饭,有时候周末会直接住在景阮家,景阮的母亲对她很是照顾,长得好看嘴还甜,家世可怜,做母亲的很难不心疼这样的孩子,因此丁小墨的有些重要成长阶段都与景阮息息相关。

田勤离开,丁涛不管她,丁小墨开始迅速成长,同龄人的向往与撒野她无需扼制。

丁小墨逐渐抽条成漂亮的模样,成熟开始在她身上崭露头角,男生们开始进入对女生好奇,但是只会用拙劣手段引起注意。那时候,女生们流行挂脖内衣,手贱的男生们总去扯她们觉得好欺负或者有好感的女生们后脖上的带子,女生们自然非常气愤,然后便是女追男环绕教室跑圈式追杀,这几乎成了每节课间的必备“表演”。丁小墨追着她后座的男生绕了5圈后,终于停下,到了放狠话环节,“你给我等着,别被我逮到!”便被景阮拉出去了。

冉里目睹全程,哈哈乐过后便在最后一排景阮的位置上看小说,刚用作业与同桌换来的,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看一会,景阮的位置正靠着后门,贴着墙,老师从外面一时看不到是在看什么,还有窗外的景阮与丁小墨站在后面的窗户处聊天,这个位置成了视线死角。

“是她么?”

“对对,就是她,长得真的好奇怪啊!”

“在哪儿在哪儿,看谁呢?”

“听说叫什么白乐,名字贼好听。”后半句景阮贴到小墨的耳边说,冉里没听清,但是已成功引起了冉里的好奇,将看完的小说往课桌里一塞,从景阮与丁小墨中间探出个脑袋,“谁啊谁啊?让我看看。”

丁小墨头往隔壁班门口努努嘴,“就那边,看到没?就在门口。”

冉里往隔壁班看,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估计刚升中学还没开始窜个子,很小一只,扎着头发,辫子很长很黑,有点可爱,侧脸还有着明显的婴儿肥,因为她正侧着身与窗户里的人互动,冉里没看到正脸,她心想:这有设奇怪的?挺可爱的啊。

“看到没,她一边没有头发。整个头发都很稀疏。”景阮也凑来。

“额,是嘛,那确实有点奇怪。”冉里继续盯着那个女生,她头发扎得很紧,确实露出了些许头皮,冉里就以为她就是白乐。

“别看了,我同桌又买了最新版的《热火》,看不看啊?”冉里揪回她们的视线,“可得快点,她就借我这两天,说是等着拿去换1班的不知道谁的新本子。”

“你看完美,给我留一个晚上啊。”丁小墨转过来说。

“给我留一节课就行。”景阮跟道,“我感兴趣的就只有那一篇,看完别的就随便看看。”

“行啦,看完了,塞你课桌了,明早记得给我。”冉里站起来准备回座位,“对了,今晚小墨回家么?要不要一起走?”

“她今晚去我家,我妈说今天要带我们去买不挂脖子的内衣。“景阮趴在窗台上,对着冉里说,“要不一起走?”

“我得等等陈尘,你们等她不?”

“那算了,她慢的要命,还动不动爱生气。”景阮不太乐意,“我们先走。”

其实,刚开始,大家也是一起走过几次的,只是不知为何,陈尘总要跟丁小墨或者景阮闹别扭,不是丁小墨景阮嫌弃陈尘拖沓,就是陈尘烦景阮丁小墨到处玩逛太久,相互看不顺眼。冉里居中调节,一路上一会得追上前面的丁小墨解释,一会还得等等陈尘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吵了几次后,丁小墨说冉里像个老好人,也不知道左右为难地累不累。

冉里当时就笑笑,其实是真不知道要回什么。

老好人么?谁没事愿意扮演这么累的角色呢,这种角色最后往往是两边落不到好。既然小墨已经有人陪了,那她们是不是也不用绕路了?在她们吵吵嚷嚷中,初中第一年也即将结束。

于是后来,放学路上只剩陈尘与冉里。

陈尘挺开心的,冉里也没有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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