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活动在暑期的第二周正式展开。
宋阙告诉柳雯程彻并未报名时，她只是眉梢动了动，似乎有些失望，又立刻抬头看宋阙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因此不悦才松了口气。
宋阙不动声色，心底却嘚瑟道：“美男计不如反间计。”
放假前一天，柳雯用最近赚到的一部分钱给宋阙买了一副墨镜，款式新潮，宋阙爱不释手，戴上后对着镜子摆了个十连拍。
柳雯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张新电话卡，加联系方式时宋阙看到她手机壳上涂鸦的向日葵。
宋阙眸光微动：“换手机了？”
柳雯下意识缩手，有些不好意思，又怕宋阙觉得自己乱花钱，解释说：“之前那个摔坏了。”
宋阙轻笑，状似无意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程彻用过的。”
柳雯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宋阙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吗？”
上回他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下一秒就告诉她程彻是个劈腿男，柳雯脸上的表情僵硬。
宋阙才不管她心里的这些七上八下，直言不讳：“你之前那部手机是程彻用剩下的，手机膜一换看着跟新的一样。”
怪不得上面有一些没删干净的数据，柳雯脸上挂不住，恨不得现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许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在宋阙和程彻之间，她已经更信任宋阙了。
与此同时，江楼月汇报柳雯对程彻的好感度再次下降两个点。
夏令营的费用高，衣食住行自然没话说，旅店分房时宋阙拿到了一个双人间，这本来也没什么，相比后面四人间的好太多。
偏偏这家伙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愣是把班上所有的男生都问了一遍，最后和别人换了单间。
江楼月：“你有洁癖？”
宋阙：“......对，你宋哥是个讲究人。”
江楼月突然想到，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宋阙在浴室门口徘徊了将近半小时，她还以为这是男生洗澡前的什么特殊仪式，也没出声打扰。
后来宋阙终于鼓起勇气问：“我洗澡的时候你也能看到？”
江楼月：“理论来说，你闭着眼睛洗我就看不到了。”
她说这话本意就是逗逗他，谁晓得这家伙实诚，真闭着眼睛洗了个战斗澡。
江楼月宽慰他：“这有啥，在中转站的时候早看光了。”
世界暂停，凝听宋阙破碎的声音。
他半天才小声嘀咕一句：“这又不是我的身体。”
江楼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会变成阿飘躺在单间的大床房上，听着浴室暧昧的水声，江楼月意识到宋阙这么大费周章地换房间，恐怕是顾及到她。
......但她在宋阙眼里不是个AI吗？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响铃一声，弹出一条信息，江楼月起身去看。
同桌：“特大消息，409速来听八卦。”
江楼月掐了一下距离，过不去，就催促了宋阙一声。
正把浴巾往腰上系的宋阙手一抖，险些大走光。
等他穿好睡衣慢悠悠赶过去的时候，409的八卦已经快到尾声了，同桌的消息估计是群发，双人间里挤了有六七号人。
宋阙随手捞起也不知道是谁的游戏机，看着屏幕上帅气的乙游男主陷入沉思......还是看电视吧。
同桌看到他，招手示意自己身边的空位。
“你怎么才来，我们这都下一个话题了。”
宋阙身上还残留着水汽，头发也半干：“洗澡睡觉啊，明天不是早起爬长城吗？”
他们来的时候北京正处于异常干闷的天气，太阳倒不是很毒辣，但仅仅是这种干闷，也把所有人的皮肤炕得火辣辣、黑里透红。
同桌皮肤本身就偏麦色，现下快变成大地色了，一张口就是明晃晃的牙白：“我们刚才出去消食，你才路上撞见谁了？”
宋阙摁下往他头上贴月牙的冲动：“谁？”
“程彻！”同桌语气夸张：“我就说他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夏令营的机会，原来是傍上陈思味自费来的，住我们隔壁那家酒店，一看就贵得要死。”
“要说他不是故意显摆谁信啊，这么多酒店哪里不能住，非选在学校订的附近，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多光彩似的。”
原本已经5v5开局的几人也没忍住，一边放技能一边嘴炮，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快把程彻腌入味了。
坐电梯上楼时遇到了柳雯，她换了身有小熊耳朵的睡衣，应该是新买的，头发披散着楚楚动人，低着头站在电梯一角，察觉到有人进电梯又往里边缩了缩。
宋阙没着急出声，问江楼月：“柳雯的好感降低了吗？”
“对程彻的好感度58，对你的好感度88。”
宋阙：“真拿我当爹了。”
江楼月以为他是不满柳雯的好感涨幅太慢：“我这里有《如何快速获得女性好感大全》，你要是想勾引柳雯，起码得说点甜言蜜语，牵牵小手吧。”
宋阙无视她后面的话：“你们系统还兼职卖书？”
江楼月：“......便宜点卖给你。”
宋阙：“白送都不要。”
电梯升至8楼的时候门开了，但门外并没有人，电梯门半天也没有自动关上，柳雯疑惑地抬头，眼里的的恐惧在看到宋阙的瞬间化为欣喜。
柳雯：“怎么是你啊？”
尾音夹杂着一丝颤抖，可见激动不假。
宋阙一手摁住电梯门闭合口，走出电梯门查看，拐角处闪过一个跑开的熊孩子。
按灭外面亮着的上行键，宋阙谎称：“应该是上一个等电梯的人走了。”
柳雯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江楼月实时汇报：“好感加一。”
宋阙不太在意，和柳雯攀谈起来，封闭的空间里声音似乎都有回音。
“这么晚怎么还出来？”
柳雯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节7号电池：“电视遥控器没电了，我去前台要了两节新的。”
“嗯，出门尽量找个伴，人生地不熟的。”
柳雯眸光微动，脸上浮起一闪而过的笑意：“好。”
江楼月：“柳雯好感加一，恭喜达成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宋阙道别后走出电梯，面不改色地跟她拌嘴：“都90了还恋人未满呢？”
“你又没跟她确定关系。”江楼月幽幽道：“还说你走的不是美男计？”
宋阙及时止损，生怕再多说两句把她惹毛了，解释：“之前我告诉柳雯针对程彻是因为他人品不好，她拿了我的钱自然下意识跟我同仇敌忾，想必这段时间多少也听到了程彻的风言风语，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越高，她对程彻的好感度就下降得越快。”
“自从上回翻看了前49位前辈的经验之谈，我就猜到柳雯可能很享受别人对她好，时间长了也许还会把它视为一种容貌福利，这就是为什么故事线里柳雯最后没有离开老男人的原因之一，那些共情她任由她吸血的任务者，多半就是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被舍弃了。”
“所以你看，想靠刷满好感度攻略柳雯来完成任务，死路一条。”
江楼月：“可是那49位任务者里，没有一个人将柳雯的好感刷到90以上，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因为我有钱，还有这张脸，最重要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江楼月脑海中划过一道滑稽音效——“我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住单间虽然快活但过分无聊，宋妈妈塞给他的真心话大冒险都没得玩。
江楼月可怜他：“要不我陪你玩？”
宋阙叹气：“不了，跟你一个系统有什么好玩的，看不见摸不着的。”
“......”
临睡前江楼月说出心中的疑惑：“万一柳雯真的爱上你呢？”
任务者开箱的时候有0.1%的概率开出“安居乐业”，恰如其名，使用后能无视十个小世界的通关条件，直接选择一个旅行过的世界停留。
她以前问过0886，据主星记录战后没有人抽到过这张卡。
以前0886开玩笑问她如果鸿运当头真的抽到了，会选择留在哪个世界，江楼月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了，现在她用和0886当年如出一辙的口吻问宋阙。
宋阙沉吟良久，久到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我还想多去几个小世界看看。”
“至于柳雯......我又不靠刷好感通关，掉到负数都没事，她爱我我就一定要爱她？”
江楼月的心情好像过山车：“......我是怕你被感情牵绊，影响任务的进度。”
宋阙不满，将脸埋进枕头：“我看着像那么不靠谱的人？”
江楼月察觉自己失言，想到0886之前说过系统应该最大限度提供情绪价值，只好反过来哄他：“当然不是，我担心你嘛。”
虽然这是她带的第一个新人，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堂堂首通top 1转职后惨遭事业滑铁卢，那还得了？
宋阙意料之外地好哄，给自己翻了个面，鼻腔发出两句听不清的音节，呼吸逐渐绵长。
江楼月盯着他的睡相瞧了几秒，想把昏暗的床头灯熄灭，手指却穿过开关。
长久的沉默后江楼月叹了口气。
开着就开着吧，年轻人身体好搁哪都能睡。
第9章 在青春疼痛文学里当金主（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