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吗，心情不好？”
无人悬浮车停到了院子里正确的位置上，方轻刚把行李拿下来想给自家小少爷开车门，就看到牧怀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静静地抬头凝视他。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会因为不明白牧怀羽是什么意思而感到不安，但是方轻都已经照顾了牧怀羽十几年了，哪怕只是微小的情绪变化，他也能感知到。
牧怀羽是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成为圣子的孩子。
本身牧家就是在联盟掌管经济命脉的家族，突然出了个有神眷者天赋的孩子，自然是倾注全力来投资他。
才记事的年纪，牧怀羽已经去了教会，和比他大很多的孩子们一起接受洗礼。
在别的孩子还能拥有短暂的童年来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牧怀羽已经在为了一眼就能看到的未来学习神术了。
方轻认识牧怀羽的时候，他才六岁，就已经是这种无喜无悲的状态了。
虽然有些心疼少爷，但是牧家对方轻有恩，他并不能对这件事提出任何异议。
一开始方轻也被检测出了些天赋，便想留在教会和少爷一起学习，这样照顾他也方便。
可惜这点天赋似乎只是当时检测出了问题，进了教会后，教会里的老师们才发现方轻似乎完全没有被神明眷顾。
方轻也没料到自己这么不受神明待见。
好在方轻也没被退货，只是身份从学生变成了见习。
方轻对此倒是挺无所谓的，毕竟他的首要工作就是照顾少爷，无论什么身份只要能留在教会就好。
而且被莫名其妙的神明眷顾什么的，感觉很微妙啊。
不过牧怀羽似乎很不高兴。
可是牧怀羽实在是个太乖的孩子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受了委屈该怎么办，于是当时的他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方轻。
“哎。”想到这里方轻就心软，他叹了一口气，平视了对方解释道，“不行的，我不能留下来，我还有工作，你知道的，学生会的工作。”
牧怀羽淡淡地点了点头，主动起身离开了悬浮车，只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其实方轻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少爷为什么会被选中成为季亦然内心深处的“白月光”。
方轻虽然才认识季亦然两天，不过他已经稍微有点了解对方了。
以季亦然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和自家少爷相处的很好。
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单纯是因为无论是季亦然，还是牧怀羽，起身都是比较偏静的性子，两个人都不是主动的类型。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关系更大程度上只会停留在“你好”“再见”这个程度。
最后方轻只能把这归结于，大概那个情况下季亦然确实很无助了，只要稍微帮他一把就能让他付诸真心。
也有可能是这些年教会开始给少爷灌输了什么一定得温柔待人的观念也说不定，方轻确实自从入校以来就太长时间没回过教会了。
“都打扫过了，不过生活用品只备了一个月的。”方轻三步并两步开了门，“缺什么直接和家政机器人说一声，从我账上划交易点就行。”
去年牧怀羽还是住在宿舍里的，不过是单人间。
今年单人间满了，才在外面租了这个宅子，牧怀羽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得稍微嘱咐两句。
牧怀羽依旧没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朝家政机器人打了个招呼。
还在不高兴……
方轻从小到大就拿牧怀羽没办法，妥协道：“休息日我会出校来看你的，平时在学院里你也能随时来学生会找我不是吗？”
“缺什么东西就和我说，我每个月会去一次校外的商场，我会帮你带回来的。”
说到这个地步牧怀羽终于回头看向方轻了，他那双一直没什么情绪的漂亮的浅红色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显得更好看了。
“我帮你做结界。”牧怀羽没有回答，而是握住方轻的手腕就把他往房里带。
其实神术对方轻也许能起作用，但是聊胜于无，这结界最大的作用大概只是是个精神安慰。
方轻实在是一个不被神明眷顾的人。
但这是牧怀羽唯一会的示好方式，他的人生已经被教会充满了，他不知道别的表达亲密的方式。
方轻没来由的心软，即使现在牧怀羽都比他高一些了，在他眼里牧怀羽永远都是那个小少爷。
淡淡的白光笼罩在方轻四周，牧怀羽闭上眼睛的时候，铂金色的发丝微微飘起，倒是更有一丝教会圣子的样子。
平时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方轻偶尔说点什么，牧怀羽会很专心地听。
可是这次牧怀羽居然主动找话题道：“方轻学测要和我一组吗。”
方轻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少爷会选团队，神术毕竟还是有些特殊。
如果是平时的话方轻当然会答应，他习惯去照顾小少爷了，但是……
“对不起啊。”方轻的表情有些抱歉，“我已经答应别人了，大概，这次不能和你一组了。”
一瞬间，萦绕在方轻四周的光芒都散去了，牧怀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盯着方轻。
牧怀羽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方轻拒绝，一瞬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你们不是三个人吗？”
指的是方轻本人以及刘青和申扬，他们三个会一起这件事牧怀羽倒是知道。
“昨天申扬邀请了第四个人。”方轻缓缓地解释道，“我不好拒绝他。”
“第五个人选……也基本算是定下来了。”
是的，方轻之后会去邀请季亦然。
这其实是个很冒险的举动，直到现在方轻都还在思考，是去邀请季亦然的好，还是让申扬失望的好。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刚“邀请”了司斓，又莫名其妙地拒绝他的话，自己大概会被司斓下黑手不得好死。
有不能拒绝司斓的这个前提，得去邀请季亦然的原因就很显而易见了。
方轻不觉得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能控制得住司斓，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打不过起码跑得掉。
无论是刘青还是申扬都是方轻很重要的朋友，方轻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人受伤。
如果方轻的记忆没错的话，季亦然的第一次学测因为被孤立不得不和司斓组队，之后司斓在这次学测中遭到了某种刺激，对周围的人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据说受伤的学生很多，司斓本人也遭到反噬，不过最后是季亦然安抚了他，两个人才以此有了更多的联系。
小说就是这一点不好了，受伤的“很多学生”被一笔带过，方轻不能确定有哪些人受伤了，也不能肯定自己和朋友们能置身事外。
虽然方轻已经决定了到时候自己会带着大量的镇定剂，司斓有点风吹草动就给他几针，但是果然还是需要一层保险。
至于保险先生会不会答应自己，方轻准备再去稍微磨一磨。
这么危险的事不可能让少爷掺和，方轻甚至准备到时候先让刘青和申扬离开，自己确保没问题后再让季亦然去安抚司斓。
实在不行就拽着大家一起跑路，在这一点上方轻还是有些自信的。
本来这个机会非常完美，可惜突然出现了点小插曲。
那就是方轻完全没考虑到自家小少爷会在意这件事，甚至还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牧怀羽似乎非常担心方轻，甚至在方轻提出得回校了的时候，还把他留在家里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
搞得方轻总怀疑自家小少爷是不是预见了些什么……
好在闹脾气归闹脾气，牧怀羽到底是个从小规规矩矩长大的孩子，很明事理。
只是今天下午方轻肯定是回不了学院了。
于是当天晚上方轻第一次给季亦然发了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只问了他考不考虑学测的时候和自己一组。
季亦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季亦然：当然没问题，我反倒是要谢谢副会长的邀请才是。
方轻在客房里难得睡了个好觉。
……然后第二天就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我说！为什么会有人去接个人就直接失踪了一下午啊！”
“昨天就这样把我丢在食堂也太过分了吧！我等了你两个小时！”
“方轻同学，我可没听说过这位新成员啊。”
“上午好，昨天麻烦你了，希望我能帮上忙。”
刘青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门口怒视方轻显然是很不满。
申扬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方轻面前，拼命晃动自己手上的文件诉说自己的委屈。
司斓倒是保持着理性，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这个空间里唯一能让人喘口气的，只有一脸无辜的季亦然了。
头疼。
烦死了，毁灭吧。
方轻抑制住了推门离开自己办公室的冲动，笑着和自己临时组队的队友们打了招呼。
“哈哈，大家在我来之前就见过了呢。”
方轻强行忽视了某些人叽叽喳喳的抗议声，笑着继续走流程，“总之，接下来的学测还要麻烦大家了。”
“哈？无视我？昨天的工作你今天加班也得做完听到没？”
“就是个学测而已，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嘎嘎乱杀。”
“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的，方轻同学，别那么害怕啊。”
“申扬同学真可靠，那就拜托你了。”
看着眼前的乱象，方轻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这貌不合神还离的团队，别说不惹出乱子了……
大家，真的能及格吗？
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