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营养剂

回到小破屋门前的庭院,戚词把梅央安置在银杏树下的唯一一把木椅上。

他自己则盘腿坐在一旁,徒手开了同色营养剂,抿了几口,突然道:“怎么觉得那娃娃有点眼熟?”

梅央捏着营养剂,闻言道:“伊尼斯,帝都的一个明星。”

常见于上层大人物活动的秘密酒店,梅央因为家族往来的原因,见过这些娃娃很多次。

伊尼斯就是这钢铁娃娃原型“小星星”的本名,梅央见过本人一次,那人虽不怎么正经,但也不至于这般作态。

“难怪眼熟,饭堂三楼的一块广告牌就放着他的广告呢。”戚词叹道:“这年头连大明星都毫无尊严可言了么?”

他仰头将营养剂一饮而尽,弯着眼对着梅央笑:“不说这些。猜猜你的营养剂是什么口味的?”

梅央看他一眼,随后拆开瓶盖,瓶口抵在唇边,冰凉的液体流过唇舌滑进喉间,带着浅淡的苦涩和甘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幽冷梅香。

“梅花。”他顿了顿,抿了下唇,“很好喝。”

“嗯?”戚词眸光一颤,但很快调整情绪道:“不全是。”

他错开少年专注的目光,微仰着头看满目金黄,淡淡一笑道:“主调是甘苦涩平的银杏叶,为了中和味道,我加了一些梅花。”

梅央静默了片刻,平淡开口道:“四方渊没有梅花。”

戚词煞有其事道:“我以前收藏的。”他看了一眼终端的时间,结束了这个话题:“既然喝完了,你要回去吗?”他摆了摆手:“我就不送客了,咱们明天见。”

梅央听他不怎么客气的话,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头,起身道:“明天见。”

戚词笑望着他,神色如常。

却见乌发如瀑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轻声道:“希望明天你能好好的。”

戚词眸光微黯,注视着人消失在森林中,才敛下睫羽,额间满是冷汗。

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左手死死捂住后颈,眼前一片朦胧。

金色瞳孔的少年踉跄着站起身体,仿佛盲人一般跌跌撞撞,摸索着挪到铁皮屋的矮窗户前,随着一声脆响,满手玻璃残渣的少年翻窗而入。

——

“康上将,池元帅发来通讯,是否接通?”机械的电子音在尖塔内部的观览室响起,突兀的像是往平静的湖水扔了块石头。

湖水激荡起涟漪,年轻上将也从打盹中惊醒。

“接。”

刚醒的人眉眼里压着被打扰的烦躁。

空中的虚拟屏幕闪过雪花,很快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对方一袭军装工整,身姿修长挺拔,像是一尊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康桥眯着眼,注意到某元帅军帽下没遮住的呆毛,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随后他长腿交叠,懒洋洋道:“元帅又有何贵干?”

池陆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色微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康桥哈了一声,似笑非笑:“我闹什么了?倒是元帅您,每个礼拜都要打来骚扰下属,不知到底是谁在闹?”

池陆微微敛眉:“康桥,流浪外塞的兵还在等你。”

康桥眼底戾气一闪而过:“真是稀奇,我还以为那是池元帅的兵呢?”

池陆被他气得捏了捏眉心,声音软了些:“康桥,不管你信不信,你的兵我没动。只要你回来,陆家军还是听你的。”

康桥嗤笑:“别,千万别。我哪能糟蹋啊。”年轻上将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他看向屏幕的视线,池陆只能听见对方声音:“别再打来了,下次我不会接。”

“康桥!”池陆盯着他,突然道:“四方渊有蚕茧。”

康桥关闭通讯的手一顿,他眼神一冷:“蚕茧?”

池陆静了静,缓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父亲的死因……”

康桥面色难看地打断他:“蚕茧混入四方渊了?”

池陆点头:“四方渊的事陛下已经派人去解决了。你……可不可以回来?”

年轻上将冷笑:“我的命可没这么金贵。四方渊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由于蚕茧的特殊性,帝国封锁了消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康桥眯起眼,吐出一口烟:“你的意思是,四方渊现在大概率只有我知道?”

池陆沉默。

“而你想让我当个逃兵?”

“不……”池陆眉宇一跳。

“池元帅。”康桥没让他说完,而是平静道:“你又怎么能确定我没有感染蚕茧?”

池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他张了张嘴,湛蓝色的瞳孔黯淡,最后还是选择回避了这个问题:“一个月后君颜会去四方渊,你……注意安全。”

元帅率先挂了通讯,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昏暗的光线幽幽,微弱的香烟火光勾勒不出年轻上将的轮廓。

他的神情湮灭在黑暗中,半晌才闻极轻的嗤笑:“听够了?”

门口环手而立的男人沉声道:“四方渊一向封闭,每年开两次,如果要排查蚕茧,进出的相关人员遍布四国四境,怎么查?”

“摩尔上校,你这丧气的话,很可疑啊。”康桥悠悠道。

“康桥上将,你这冷静的样子也十分可疑。”摩尔冷笑道。

“瞧瞧,这哪是对待长官的样子?你的军礼都学到狗肚子去了吗?”康桥眯起眼,幽暗的瞳孔寒意蔓延。

摩尔讥笑道:“长官?上将怕不是帝国史没学好?不知道四国的军团与帝国的军团是两种体系?”

康桥呵了一声,摇头道:“上校为何偏偏这时候来呢?”来的这么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摩尔皱眉道:“不是你发终端让我来的么?”

康桥抬起眼,目光如炬:“不是。”

摩尔上校脸色一沉:“蚕茧。”

康桥指尖敲着沙发,神色严肃:“看来蚕茧已经有所察觉了。”

“我会查出是谁发的信息。”摩尔咬牙切齿道:“这是一个突破口。”

只要抓到其中一个感染蚕茧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感染者。

——

偏远的小屋里头,满地狼藉。

还算整洁的床上,少年的外套仍在一旁,他身上纯白的T恤已经被汗晕湿大片。

戚词露出的手臂上满是针孔留下的痕迹,他闭着眼,剧烈喘息着。缓了片刻,少年将手里握着的试剂对准自己的后颈某个地方,狠狠一扎。

“唔……”少年闷哼一声,全身散了劲,脸埋在柔软的枕头,大汗淋漓,整个人像刚从生死关头里走了一遭。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黑犬在他身旁轻轻用鼻尖拱着他,时不时呜咽几声,看起来焦急又不安。

少年长睫颤了颤,掀开眼帘,金色的瞳孔压抑着极深的烦躁与疲倦,“……括弧,别闹。” 他嗓音嘶哑,说完又闷声咳了起来。

鲜艳的血漂红了枕套与衣领,随着湿意晕染开来。

触目惊心。

小黑犬咿咿呜呜地钻到少年怀里沉沉睡去。

戚词指尖滴滴答答淌着血,他敛眸盯了片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摩尔:mol?

康桥:《再别康桥》

一西一东,总是不大对盘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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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西边来了个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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