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年关,既要清点库存,又要做账给工人发年终奖,舒志和姜芸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要不是突然出现了个感染者,家里老太太又出了事,他们还不一定有时间回来。
但这回来,时间也是挤的。今天回来,住一晚,第二天便又要走了。
吃了午饭,舒画送父母出门,还有些恋恋不舍。
姜芸拉着外婆严老太在前面细细叮嘱,她跟着父亲舒志走在后面,闷闷不乐。
舒志摸摸她脑袋,“行了,也没多少天就过年了,我和你妈不就回来了吗?”
舒画眨眨眼睛,“今年在这儿过年吗?”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家前年在市区买了套大平层,今年刚装修好,按道理是要搬进去暖房过新年的。
“你妈之前是打算把你爷爷奶奶,外婆全都接到新房子里,一家团聚过个大年的。可现在情况不是特殊嘛,你外婆突然身体不舒服,我们也不放心让她老人家来回折腾,就想着回来,在这儿陪老人家过得了。”
“至于你爷爷奶奶,我回头打电话问问他们意见,要是愿意过来,到时候我就提前开车把人接过来,不愿意就算了,等过了三十初一,咱们一家三口再去拜访。左右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见外。”
“至于新房子,”舒志叹口气,“就明年再找个时间搬吧,反正房子放在那儿,也没长腿跑不了。”
舒画点点头,还在消化父亲的话,便见姜芸停在车旁,朝自己招了招手,她连忙拔腿跑过去。
姜芸站着把她上下一打量,“多大的人了,衣服都理不好。”
上前把她折到毛衣里的衬衫领子翻出来,又帮她将肩前凌乱的碎发理顺,捋到肩后。
“这次我跟你爸出去时间不长,你就好好待在老家,照顾好外婆和你自己,多听你金姨的话。”
舒画前面还点着头,可多听金姨的话?
她心里一咯噔,抬眼看母亲,试探性地问:“妈,你知道我去村里当志愿者的事啦?”
转眼看外婆,怀疑是她把自己给卖了。严老太摊摊手,示意自己很无辜。
“不用看你外婆,是你金姨打电话告诉我的,在你第一天去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好吧!
舒画肩膀往下一塌,又立即支棱起来,竖起三根手指,“妈,我发誓等过完年我就去找新工作,这次完全是因为要回来照顾外婆闲着没事,才答应金姨,去帮她忙顺便找点事情做做的。”
“你妈我就这么没觉悟?”
姜芸瞪她,“还有,你金姨找你是相信你,别吊儿郎当的辜负了她的信任,好好干。”
这话听着就是不怪她啦!
舒画嘴角上翘,“我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平时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不信你问金姨她们,她们可都夸我呢!”
真是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脸变的跟天儿一样快。
姜芸也被她逗笑,但很快又把嘴角压下去,没好气道:“真是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行了,好好干别给我丢脸。”
“还有,”转身打开车门的姜芸临上车前扭头看她一眼,“平时注意做好防护。”
舒志看妻子上了车,也赶紧往驾驶座方向走,路过舒画身边快速在她耳边说一句,“我们房间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盒巧克力,是你妈给你买的。”
舒画眼睛唰的亮起来,心里也跟已经吃了巧克力似的,甜滋滋的!
虽然还有些离别的伤感,但舒画脸上总算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扶着外婆一起送别了父母。
等父母的车开远,舒画转身回屋跑进父母的房间,果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巧克力,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那个外国牌子。
迫不及待打开一颗,塞进嘴里,舒画立即幸福的眯起了眼。
哇塞,有甜食吃也太幸福了吧!
揣着巧克力,舒画做起事来也更加有干劲。
村里年终要做各种总结报告,胡常德金玉凤他们都是半吊子学的电脑,汉语拼音有的都记不全了,更别说在电脑上打字了。
舒画看他们敲键盘实在费劲,主动请缨,揽下了打字的活儿。
这天下午,胡常德正在叙述,舒画照着他的话打着字,忽然呲的一声,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黑了。
舒画连续敲了键盘好几下,又试着重新开机,也没能让电脑亮起来。
“这是坏了吧?”
“不可能吧,咱们这电脑买了也没几年啊。”
“可能是平日里不怎么用,放着不灵光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聚了过来,绕着黑屏的电脑叽叽喳喳。
“现在怎么办?报告打了一半,明天就要用呢。”
金玉凤说着看向舒画,“小画你有办法吗?”
其余人跟着也都齐齐看向她,眼中满怀希望。
舒画被看的不自在,挠着头憨憨一笑,“打字我还可以,修电脑嘛,我就不会了。”
众人都失望地垂下了头。
“去找我儿子吧,”一阵沉默后,谢志突然开口,“斯理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应该懂这玩意儿。”
众人听了这话也恍然大悟,是呢,他们身边可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研究生,此时不用何时用。
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只好亲自去找。
其余人都有事要做,寻人的任务最后落到舒画身上。
谢志说谢斯理现在应该在钓鱼,还把几个他常去的鱼塘告诉了舒画,舒画一个一个找过去,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河边大树下找到了人。
“喂,你不冷吗?”
今天风大,即使带着手套,舒画骑了二十几分钟的电动车,还是冻的不行,一边搓着手跺着脚,一边朝对岸河边的谢斯理大喊。
眼见一条肥美的胖头鱼游到鱼饵附近,被突然吓走。
谢斯理黑着脸看对岸的舒画。
“你今天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合适理由?什么理由?”
舒画一边喊一边小跳着,破碎的声音在风里,更加零乱了。
谢斯理深呼一口气,“你把我的鱼吓跑了。”
把鱼吓跑了?
舒画低头看一眼黑漆漆的水面,哪儿有鱼。
不过有鱼也就算了,这么冷的天,鱼儿还出来找东西吃肯定也是饿极了,这么努力讨生活的小家伙,放走了又怎样呢。
反正舒画不能领会钓鱼者的愤怒。
她跺跺脚继续搓手。
“你要理由是吧,好,我告诉你。”
“你爸找你,这算理由吗?”
谢斯理:......
终于等到谢斯理收了鱼竿钓具过来,舒画一边将手插进羽绒服的帽子里捂着耳朵取暖,一边冲过去质问。
“你的手机是摆设吗?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静音。”
“静音?为什么要静音,”舒画看一眼旁边池塘,“难道也是为了怕吓跑鱼?”
谢斯理默认。
舒画更不能理解了,看着寂旷无人的四周:“可是你一个人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蹲就是半天,不会很寂寞很无聊吗?”
“总比现在这样被叽叽喳喳的烦死要好。”
谢斯理终于停下脚步,扭头看一直跟着自己的舒画。
“我爸到底找我什么事?”
舒画嘴巴往下一耷,声音又丧又平,“村里的电脑坏了,我们弄不好,让你去看看。”
又嘀嘀咕咕:“要不是真的有事,谁来找你呀,还嫌我吵。”
原来真的有正经事,谢斯理脸上神色好看了很多,“那现在就过去吧。”
谢斯理来的时候也骑了一辆电动车,这时候把渔具放上去,戴上手套头盔,就准备走。
舒画慢慢挪过去:“嗳——”
谢斯理扭头:“还有事?”
舒画抬着下巴瞅瞅他的手,“你那皮手套里面是羊绒吧,是不是很暖和?”
谢斯理顺势低头,一眼就看见舒画手上戴的粉色手套,轻薄的丝绒款式,背部还缀着两个同色毛绒小球,虽然外观美丽,但华而不实,一看就不暖和。
小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显而易见。
谢斯理撕开手套腕部粘条,摘下手套递给她。
“谢谢啊!”
心痒痒的东西终于到了手,舒画笑嘻嘻接过,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往自己手上戴。
谢斯理的手比舒画大了不止一个size,但好在舒画本身手上就戴了一副手套,再将手套口的粘条束紧,倒也不是不能用。
重点是,这手套暖和呀!外面皮革隔风,里面羊绒保暖,一套进去就像大冬天的流浪汉回了带火炉的老家,暖和极了。
动动刚刚几乎麻木的手指,居然都已经开始渐渐回暖了。
只是,自己戴了谢斯理的手套,那他岂不是就没得戴了?
舒画抬头看着谢斯理光秃秃的手,难得有一丝愧疚。
“怎么?”谢斯理看着舒画一直磨磨蹭蹭,如今又盯着自己打量,有些不耐烦了。“难道还要我把身上这件羽绒服也扒了给你穿吗?”
舒画:......
这人就不值得愧疚!
“不用!”
舒画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决定要让谢斯理这个小子好好领悟下大冬天寒风爷爷的威力!让他没事跑这么远钓鱼!
舒画狠话说了三秒,骑车上路就开始后悔。
今天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仅突然降了好几度,还刮起了大风,来时顺风舒画都冻的受不了,回去时逆着风,呼啦啦的风迎面吹过来,打的头盔上的透明面罩都哗哗作响。
舒画骑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开口。
“喂,你冷吗?”
“不冷。”
真的假的,难道他的手是钢筋铁骨做的,不怕风霜?
舒画不太相信,有意减速跟他并排,头一扭看他没戴手套的手。
好家伙,原来白皙修长的手冻的红通通的,隐隐约约还有发酵涨大的趋势。
真是个嘴硬的家伙,就这儿,还叫不冷?
舒画撇撇嘴,有意往前开快一点儿,又往谢斯理身边靠近了一些。
这样,骑在左前方的她,正好挡在风口上。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舒画扭头,得意地朝谢斯理看。
身上的风骤然小了很多,谢斯理看着替自己挡住风的舒画,一脸张狂,骑的车跟自己靠的很近,有几次车尾几乎跟自己的车头擦身而过。
他悄无声息地将车将旁边避开了些,“这样靠的太近不安全。”
真是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自己跟他靠的近,还不是为了替他挡风?
他现在离远了,自己刚刚不是白做了?
舒画有些生气,不服气地骑着车又贴过去。
“怕什么呀?姑奶奶我骑车技术可好的很!”
几乎是她语音刚落,前面拐弯处突然出现个人,谢斯理一阵低呼“小心有人”。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过于宽大的手套减低了舒画对于车把的掌控度,明明捏了刹车,手指却没捏住,最后“啪”的一声,车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舒画:我骑车技术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