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晓伯延已经拎着刀冲上去了,他被鱼子桑拉着慢了一步,冷下脸,也顾不上旁的,只说,“我箭术不行,来不及!”

鱼子桑依旧没撒手,“我来!我力气不够拉不开弓,你拉弓,我来瞄!”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怀疑不怀疑,晓仲延下意识顺着她的话拿弓搭箭,他身高比鱼子桑高出太多,鱼子桑根本看不见,把他拉下来,“你蹲着,我看不见。”

晓仲延依言蹲下,鱼子桑立即弯腰握住他搭箭的手,几乎是用揽着他的姿势,下巴就在他耳畔,两人目光所及是同一个方向,一只即将扑咬到云渊的灰狼。

鱼子桑稍稍调整了角度,确认无误后在他耳边出声,“放!”

几乎在她话音落的瞬间,晓仲延将箭放了出去,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后知后觉感到后怕,若是射不中,云家大哥可就……

噗——

云渊正面对着一只灰狼正在砍杀,突觉脊背一凉,扭头就被腥臭的滚烫液体喷了一脸,他迅速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一刀砍向另一只从正面扑上来的野狼。

因为距离算不得太远,晓仲延清楚的看到这一箭直接穿透狼的脖子,那狼倒地后蜷缩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鱼子桑提醒他搭上第二支箭,晓仲延这个时候脑子还懵着,只顺着她的话任由她支配,第二支箭射出,这次没有射中脖子而是眼睛,那狼哀嚎着倒地后又发了疯的朝晓伯延冲上去。

晓仲延一看急忙去摸箭,下一秒鱼子桑已经拿着箭递到他手心,两人再次合作射杀了那只野狼,另一只被晓伯延用砍刀砍杀。

原本气势汹汹的五头野狼,此刻尽数躺倒在地,身上的伤口在汩汩往外渗血,血腥味弥漫在整片山林。

云渊和云泽又累又怕,浑身血淋淋的靠着一棵树瘫倒在地,眼神还警惕的盯着四周,生怕有其他猛兽追来。

晓伯延比他们情况好一点,只手臂被狼爪抓出了几道血痕。

危机暂时接触,鱼子桑松开晓仲延,半蹲的姿势让她双腿发麻,踉跄着站起身。

晓叔延和晓仲延已经朝晓伯延跑过去查看情况,鱼子桑在原地靠着一棵树喘息休息,同时出言提醒,“看这些狼群瘦骨嶙峋,身上甚至几乎没有猛兽那种凶狠劲了,约摸是大雪封山,深山里的飞禽走兽都找不到吃食往外围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若是等其他猛兽闻到血腥味追过来,怕不好应对。”

晓仲延检查了晓伯延的身体,见他伤势不严重又去查看云家兄弟,这兄弟俩的伤深可见骨,显然事先已经经历过一场拼杀,不等晓仲延询问云渊就主动交代了,“我们今早进山不久就遇到了狼群,起初不愿正面拼杀就躲到树上想等它们离开,谁知道这些畜生成了精似的,就蹲在树下守着一动不动,我们实在冷的受不住就跳下来厮杀了一番,砍死了三头暂且吓住它们就想往回跑,没想到就遇上了你们。”

“你们一共遇上几头狼?”晓伯延一边用麻绳捆住地上的狼尸一边追问。

“一共八头,我们原先砍死了三头,如今这里是五头,应该是死完了……以前在这山上也遇到过狼,都是偶尔遇到一只孤狼,这是头一次遇上狼群,这里是外围,按理说不该出现狼群才是。”云泽说着看向鱼子桑,这山上不可能出现别的女子,不用猜就知道她就是晓伯延用野猪换回来的那个,“你刚刚说是因为大雪封山它们找不到吃食才成群出现在外围?”

“狼本就是群居动物,孤狼才是少数,是被族群抛弃的,它们应该一直生活在深山里,因为这场大雪,山里猎物能藏的都藏起来了,它们找不到食物才带着族群迁徙……”鱼子桑歇息了一会儿也走了过来,帮着晓伯延系绳子,“快点吧,这么重的血腥味不知道又会招来什么东西。”

“里面还有三头,我去扛回来……”云泽撑着身子要起来。

鱼子桑转身看了他一眼,“来不及了,我建议你最好别要了,抓紧时间带着这些猎物下山,回去也绕路走,不要在你们住的地方停留,立刻下山处理掉,不然这些猛兽都会顺着血腥味追上来。还有,身上有伤口不要留在山上,在山下修养一段时间等伤口结疤再回来,不然就真的只能等死了,除非你们觉得自己有本事把这整座山的猛兽都杀死。”

云泽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是三头狼,能卖好大一笔钱,到时候换了干粮足够他们撑过这个冬天了。

云渊扯了他一把,“快走吧,留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虽说富贵险中求,可也没必要自寻死路。”鱼子桑说完就没再管他。

几人很快收拾好,五头狼他们一人抗了一头,鱼子桑没沾手,就帮着拎刀具。

晓仲延找了另一条不常走的山路下山,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下脚地,自从下雪之后还没人走过,路面全是未化的冰雪,走起来十分艰难。

但是鱼子桑既然说了不能把猎物带回住处,他们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走这条路,最后只能咬牙撑着。

鱼子桑没想到这条路根本算不上路,全是冰雪,她没走一会儿眉头就拧起来,尤其云家兄弟伤势严重,她有点怀疑这两人撑不到山下就失血过多死了。

“大哥,我看他们俩撑不了多久了,你带他们俩先下山找大夫,二哥把这些狼尸用绳子串起来,直接顺着冰面滚下去,省时省力。”鱼子桑不大清楚另外两人的身份,她也没好意思直接叫晓伯延和晓仲延的名字,听起来未免太亲密,便随着晓叔延的叫法直接叫哥。

“啊……”晓叔延眼睛都瞪大了,“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扛着多累啊,地面打滑还不好走,子桑你真聪明。”

他们几个合计一下也觉得鱼子桑的方法确实更好,晓伯延便带着云家兄弟俩先走了。

晓仲延和晓叔延捆好狼尸,晓叔延走在前头牵着绳头控制方向,免得这些狼尸滚到悬崖或者深沟里去,晓仲延和鱼子桑就跟在后面,一旦狼尸不继续往下滑就推一把。

晓仲延抽空打量了一眼身旁个头只有他肩膀高的小姑娘,人瘦的跟个竹杆似的,衣服像是大人偷穿小孩的,一点都不合身,几乎盖不住手臂脚踝,暴露在冷风中冻的发红发紫,她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也不见抱怨一声。

女孩温热的呼吸似乎还打在耳畔,落在他手背上的小手冰冷的发颤,那个时候分不出神来想旁的事,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他又想起她那时带着童稚却沉稳的声音,临危不乱的稳重,以及身上那种常人所没有的胆识气魄,他想,这姑娘不仅不是个傻子,怕是比他们任何人都聪明,只是总归想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女郎,怎么会懂得这些?

恍惚间,晓仲延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从什么人身上也感受到过,但始终记不起是谁了。

儿时的记忆太过久远,他时常分辨不清真假和梦境。

下山后狼尸就不太好搬运了,晓仲延把俩小的留在村头,自己一人抗两头狼往镇上走,找到常去的屠夫那里把狼卖给他,拿了银子就到处找镇上的医馆。

好在整个抚阳县只有三家医馆,晓仲延在跑了第二家就找到了晓伯延和云家兄弟,大夫正在给两人包扎伤口,晓仲延把卖了狼的银子递过去,顺便解释了一下,“两头狼,只卖狼肉一头一两银子,一共二两,不知道够不够你们的医药费,等会儿回去王哥会把狼皮剥下来让我们带走。我先回去找叔延和……子桑,把剩下三头狼带过来。”

狼皮要是直接卖只能卖几十文钱不划算,如果找个硝皮的师傅处理一下,至少能卖一两到一两半银不等,毕竟狼皮是能保暖的东西。

“仲延,要不是你们我们兄弟俩今儿恐怕得交代在山上了,银子你拿回去,今日这几头狼也都算你们的,大夫的诊金和药费只需三吊钱,这我们兄弟还是拿得出的。”云渊把晓仲延递银子的手推回去,“你们家里人多,花销也大,我们也不占你们这个便宜。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晓仲延看了眼晓伯延,晓伯延把银子接过去放在云渊旁边的案几上,“咱们弟兄几个在山上多少次都是互相帮衬才走过来的,都不容易,真要算救命之恩也算不过来,就还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这次算上叔延和子桑的一份我们二三分。云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如果能应承我们兄弟自然不会推辞。”

云渊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桌上的银子,几番犹豫还是开了口,“这事暂且不提,我是想说……那姑娘我今日也见了,是个聪慧有胆识的好姑娘,我们既然应了你不会再为她争执,你们便放心好好待她,她今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当她是我亲妹子了,你们一定好好待她,别叫我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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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村姑但想打天下
连载中讷讷 /